而眼下太上皇病重,元化帝之前推行的税改之事已经触及损害了勋贵世家们的利益,如今更是好像有意再继续将新政拓展开来,往其他方便推展。
勋贵们已经因着税改吃了亏,又怎么可能再坐以待毙,眼见着元化帝病重,自然就有些按捺不住了。
不论是孙惟德,还是顾云浩,他们心里都明白,文官的争斗,他们或许还可以掺和掺和。
毕竟有元化帝在上面坐着,他们无论做什么,都是占了大义,不会轻易为杜允文等人得逞。
但若是勋贵们牵扯进来,或者说是武将军队方面牵扯其中的话,那么他们即便是再有手段,也是讨不到什么便宜。
毕竟,若真是那样的话,元化帝的态度就会变得微妙起来。
假使元化帝扛不住压力,为了稳固自己的帝位,一时要安抚那些勋贵世家们,那么他们掺和其中的话,只会成为被元化帝当作用来安抚世家的弃子。
如今,果然一如孙惟德所料。
不仅杜允文跟陶明哲开始向新政派发难,就连朝中的诸多勋贵世家们,也是纷纷站在杜允文的身后,开始有所动作。
一时间,不仅朝中的文官们风声鹤唳,就连武将军队那边,也风波暗涌。
对于这样的形势,顾云浩也知道,不仅是他,就连师祖孙惟德,只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难道……
真的只有抽身自保这一条路可走了么?
虽然心有不甘,但面对这样的局势,他也是束手无策。
在这个时候,顾云浩却是第一次见识到权势的力量。
好不容易他的新政之策被元化帝所赞赏,好不容易才将税赋改制走到这一步,眼看着新政之事成功在望,却是在这样的关头,出现了变故。
而面对这样突然的变故,却是一点力都使不上。
一步一步从科考进入仕途,虽然他也是希望自己能得到擢升,得以入阁拜相,成为一代名臣。
但即便是想要得到,他也并不愿如有的人那般孜孜以求,反而仍有三分随性在里面。
不过在这件事情突发之后,顾云浩却是对权力升出了一种极为强烈的渴求。
这几日他一直在想,若是他能如师祖那般手握权柄、掌控朝局,那么面对杜允文等一众世家的反扑,是不是也不会如现在这般毫无还手之力。
答案虽然仍是不确定。
但他的心中却很清楚一点,那便是——若要新政得以顺利实施,必须得要掌控权势才有保障!
估量到今次的新政多半是要功亏一篑,顾云浩在心痛憋闷的同时,更是觉得有另一团火焰在心中灼热、跳跃。
今日不得成功,便只待来日!
顾云浩想清楚了此事,只觉整个人豁然了不少。
“学兄,我看你这几日变化好大。”
因着朝中局势未明,余鑫回乡祭祖只待了十来天,便匆匆回了京城来。
他已经被元化帝取中了探花,更是循例赐封为翰林院正七品编修,只待过些日子去吏部报道领取任职文书,便要直接去翰林院当差了。
这余鑫本就推崇顾云浩这个学兄,之前备考的日子住在顾家很是开心,故而进京之后,一面命人去寻摸着买房子,一面却仍是住在顾家。
眼下朝中杜允文一党势大,守旧派反扑,季铭等新政官员步履维艰。
余鑫虽然还未正式步入官场,但也还是对此事知晓一二,当下也是很担心顾云浩跟季航这两位交好的学兄。
但是在这几日的观察中,余鑫却是发现,他的顾云浩顾学兄,好似几日之间,就变得更为内敛深沉了。
“怎么了?”见余鑫如此说,顾云浩不由侧目问道。
余鑫想了想,却是不知道该怎么说,直接一拍脑门说道:“说不上来,就是感觉学兄好似变得更厉害了。”
闻言,顾云浩不由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是个什么话说……
“对了,小鑫,你那房子找着合适的了么?”顾云浩想起一事,又问。
“正是要跟你说呢,倒是有一处还合适,不仅离学兄你这边近,房子也不错,就是价钱上我不太懂京城的房价,正想说想要你帮我看看呢。”余鑫说道。
闻言,顾云浩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我是不太懂这个,只让巴九去打探打探吧,我几次购置房子,都是他寻摸的,做这件事,他必然在行。”
“那自然是好。”余鑫自然是没有不肯的,当下却又似想起了什么,问道:“学兄,你怎么突然问起我买房的事情来?户部这些日子不忙么?”
“户部的官员如今都是热锅上的蚂蚁,乱成一锅粥了,哪里有什么忙不忙的。”
想起户部的那一团乱麻,顾云浩声音清冷了几分,又道:“至于问你的房子么,却是想你买好了房子,尽快从我这里搬出去,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