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左相跟副相已经斗得厉害,现在孙惟德的立场至关重要。
而且淮安府盛产粮食,又离蜀地那般近,这些事情,所有人都是放在眼里的。
“师祖如此决定,必是有其缘由,近两日士子们闹得厉害,师兄趁此回淮安探访老师跟师母,也是正好。”顾云浩劝慰道。
其实,这次江清华一走,不论后面事情发展如何,都是没有机会参加馆选了。
这也就意味着,他已经无缘进翰林院或是六部,将会直接到地方为官。
这件事顾云浩跟江清华心里都很清楚。
只是顾云浩觉得,虽然参加不了馆选有些可惜,但在此种情况下,还是应当有取有舍。
江清华自然也猜到了其中的利害,当下亦是忧心忡忡:“不晓得这事将会如何,可千万因着我的缘故,牵连了师祖跟父亲。”
“师兄也不必过于担心,既然师祖如此吩咐了,必然已经想到了应对之策,且此次士子闹事,也并非是冲着师祖而去,想来应当无碍。”
想了想,顾云浩叹息道。
这两日,他看得分明,亦回过味来。
这次的事件,分明是冲着徐景跟左相杜允文而去。
“这个我当然也清楚,只是你不晓得,刚刚师祖叫了我去,也提了一句,说是圣上的身体不行了,只怕撑不了多久。”
想了想,江清华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估摸着,许是有人按捺不住了。”
闻言,顾云浩沉默不语。
他能理解这些皇子宰相们争权夺利,只是却仍觉得这些争斗不该放到科考之上,不当以科考之事来作文章。
毕竟开科选士,吸贤纳才,这乃是一国吏治的根本。
如今这些人斗便斗了,竟是将科考弄得如此乌烟瘴气,甚至煽动士子闹事,以这些举子们为棋子。
如此行径,真是可恶可憎。
“云浩,明日我就将动身回淮安,若你有什么需要带回去的,今晚就快些准备好,我给捎带上。”江清华又说道。
顾云浩回了回神,说道:“好,我待会就写信,劳烦师兄替我带回去。”
这天夜里,顾云浩跟赵妍纷纷都给家里写了信,不仅告知他们在京中的诸事,更重要的是将赵妍有身孕的消息带回去。
其实顾云浩跟赵妍也是准备起身回淮安的,只是大夫说赵妍胎像不稳,须得好生休养些时日,现下是不可长时间奔波的。
江清华匆匆收拾了行装,次日便坐船赶回淮安。
到码头送别了江清华,顾云浩看着一望无际的雍京码头,突然也升起了一股思乡之感。
现在的雍京城内,可谓是风起云涌。
即便是他一个小小的举子,都能隐隐约约地感觉到有些不同寻常,更何况是那些当朝为官之人。
还是待再过两个月,等赵妍胎像稳固了,便起身回淮安吧。
江清华走后,春闱舞弊之事更是闹得沸沸扬扬。
不过两日的功夫,士子们不仅开始要冲进礼部讨要说法,更有一群士子击登闻鼓要告御状。
事情的发展显然已经超出了众人的预料。
在士子们众口铄金的指控之下,顺德帝下旨,羁押礼部左侍郎徐景,又令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三司会审此事。
而安抚士子之事,可是交由翰林院与礼部。
此圣旨一下,士子们开始安静了不少,但朝中的局势,却更加复杂了。
只在两日之间,便有不少官员称病告假,而先前跟随徐景及左相杜允文的一众人等,也是慌乱了起来,开始人人自危。
在此过程中,却也是发生了一事。
都察院左佥都御史突然上奏,弹劾淮安知府江程云,称江程云为其子江清华春闱之事,私下勾连礼部左侍郎徐景,两人沆瀣一气,方才得以让江清华取中今科进士。
此奏一出,满朝惊诧。
毕竟人人都是知晓江程云乃是右相孙惟德的得意弟子。
这佥都御史,虽是有奏表纠劾百官之责,但毕竟也只是个四品官员,居然敢在如此敏感的时候,将刀柄直指右相孙惟德等人。
虽然这份奏表被顺德帝留中不发,但在朝中引起的震动却是不小。
一时间,又有人开始上奏,再次提及前几年淮安水患等诸事。
自然,这些事情原本顾云浩是接触不到的,只是季航这段时间时常过来,将朝中诸事告之于他。
听闻现下老师也卷入了这场风波,顾云浩心中更是担心不已。
这日,顾云浩觉得有些等不下去了,便决定冒昧的去一趟孙府,却哪晓得正预备出门,就见季航一脸复杂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