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白汇美通过交警队转交了八千块钱给何莲,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四月初&30340;一天,何莲正在单位里做月报,隔壁办公室&30340;同事探头叫她,“莲姐,电话。”
何莲放下了手里&30340;笔,问道:“谁啊?”
“不知道。”
何莲快步走了过去,举起了话筒,“你好,我是何莲。”
首都&30340;某处公用电话亭里。
话亭外是熙熙攘攘&30340;人潮。
苏自有&30340;喉头滚动了几下,艰难地开口:“小莲,我是自有……”
——
白汇美&30340;坏心思,还是被白母知道了。
她起初以为是梅洛英口不严,还想跟母亲辩解:“妈,你别听大嫂瞎说,她就是看不得我好!”
“白汇美,你以为别人都像你一样是个坏心肠&30340;人吗?洛英可是一句话都没有跟我提过。”
白母一提起这事儿,简直要气炸了。
昨天她去参加同学聚会,一进门就发现众人看着她&30340;眼神不对劲。
尤其是陈静文。
她和陈静文上学&30340;时候就不对头,后来她嫁给了老白,陈静文嫁给了一个小警察。
虽然小警察最后成了警察局长,但她们家老白平反了之后,可是市里&30340;第三把手。
陈静文一见她来,说话带刺:“哟,副市长夫人来了!”
她们都是一把年纪&30340;人了,她们家老白和警察局长也早就退居二线。曾经&30340;辉煌早就没了,大家都是离休干部,真不知道她&30340;敌意是从哪儿来&30340;。
要不是关系要好&30340;老姐妹儿拉了她到一旁,偷偷地告诉她,恐怕她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白母气急败坏地又说:“你知道别人怎么说你嘛!说你蛇蝎心肠!说我教女无方!”
白父和她英明了一世,也正直了一辈子,儿子还好,怎么到了女儿就歪成这个鬼样子了?
白母想不通,拍打着胸口,企图拍走胸腔里&30340;郁气。
白汇美语气晦涩地说:“妈,你听我解释……”
“我什么都不想听。”白母如同一头发怒&30340;母狮,咆哮道:“白汇美,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明天你去河边公园,和我给你介绍&30340;对象见面。”
“妈……”
“你要是不去&30340;话,我就把你&30340;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你爸,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他会登报和你断绝父女关系。”
白汇美公司&30340;业务,有一半是凭借着白副市长女儿&30340;名头拉来&30340;。
她爸爸退休了之后,公司&30340;业务本来就有所下滑,这个时间点要是再出了断绝父女关系&30340;事情,那简直是把她推到了泥坑里。
白汇美沉闷地应允:“我去,我去。”
白母&30340;心里总算是痛快了一些,“汇美啊,你好自为之吧!”
白母挂了线。
白汇美啪地一声将电话砸在了地板上。
最近像是见了鬼,就没有一件事情顺利。
她喘了很久&30340;粗气,才迫使自己平静了下来,抬头看了眼办公桌上&30340;日历,离七月十五还有两个月&30340;距离……就能见到苏自有了。
若是他能看见她&30340;用心,这一切&30340;骂名,她觉得都是值得&30340;。
眼下,她妈介绍&30340;对象,她还是得敷衍一下。
第二天是周末,白母通过梅洛英传话,见面时间是上午十点。
听说,那男人是梅洛英&30340;远方亲戚,在化肥厂当了个检验科&30340;小主任,并且是二婚。
若往常,白汇美只听听这条件,铁定不会去见人。
这次,她也就是小小地吐槽了一下:“结过婚&30340;?”
梅洛英:“汇美,你也不想想你都三十二了。再说了,你看上&30340;那个不也结过婚!我华哥好歹离婚了,不像你那个…人家都没离婚。”
白汇美气得脸黑,啪一下,她先挂线了。
梅洛英撇嘴,转头跟婆婆汇报:“妈,我告诉汇美了……不过,她好像不太满意&30340;样子。”
白母咬着后槽牙道:“满不满意由不得她!”白家&30340;脸都快让她丢尽了。
白汇美开着自己&30340;汽车到了河边公园&30340;门口,大老远就瞧见一个穿军绿色衣裳&30340;男人正在停自行车。
梅洛英在电话里告诉她,见面&30340;男人叫华大强,骑二八式自行车,穿军绿色衣裳。
离得远,看不清五官,可白汇美一眼就看出了男人是个卷毛,曲卷&30340;头发紧贴着头皮,她后背一凛,实在是不想下车。
可男人东张西望,一眼就锁定了她&30340;汽车,并且向她这厢走了过来。
华大强礼貌地敲了敲车窗。
白汇美忍住了内心&30340;嫌恶,降下了车窗。
“你好,是白汇美吗?”
白汇美扯着嘴角,奇怪地笑了一下,“我是。”
“太好了,我是华大强!”说着,他&30340;眼睛从她&30340;身上扫到了汽车上,兴奋地搓了搓手,“你这汽车……不错啊!”
那可不,她这辆桑塔纳够在长夏买两套房子了,可是用尽了她这几年&30340;积蓄。
白汇美不喜欢这个人&30340;长相,更不喜欢这个人&30340;谈吐,人已经见过了,她抬手看了看表说:“不好意思,公司里还有事情,我得……”
“没关系,工作重要。汇美你要是不介意&30340;话,可以带着我一块儿去你公司,我刚好参观一下。”
华大强抬手抹了把自己&30340;卷发,今早出门前,他很是收拾了一番,用了整整半瓶摩丝才整出了现在&30340;发型,他对自己很有自信,就他这个八十分&30340;长相,肯定能配得上她。
白家&30340;人还以为他不知道,其实他早就打听过了,这个白汇美虽然未婚,可作风不够检点,勾引有妇之夫还东窗事发。
退休&30340;副市长也是瘦死&30340;骆驼比马大,要不是作风问题,人家&30340;女儿怎么也轮不上他这号小人物。
华大强并不嫌弃,怎么说呢,他自己都是个二手货,也没准备再娶个大姑娘。
只要对方&30340;条件好,他就同意。
婚前&30340;事情他不管,至于婚后绿帽子&30340;问题,他不知道就算了,要是被他知道了,他就剥掉她一层皮。
白汇美&30340;内心是拒绝&30340;,但表面上并不敢拒绝&30340;太过明显。
她指了指不远处&30340;自行车,“可你&30340;车子……”
华大强拉开了车门,坐了进去,丝毫都不在意地说:“没事儿,等参观完你&30340;公司,我再来取。”
白汇美&30340;脸色僵硬,她有种不详&30340;预感,生怕自己遇上了甩都甩不掉&30340;狗皮膏药。
她打着了火,想到了主意,“不如先去吃午饭吧!”
“不去公司了?”
“哦,事情下午再办,再急也得先吃午饭。”白汇美又熄掉了火,急急地拔|出了车钥匙。
两个人随便进了一家路边&30340;小馆子。
华大强煞有介事地要来了菜单,道:“汇美,爱吃什么随便点。”
白汇美看见他就恶心,根本没有胃口,可为了尽早摆脱掉他,象征性地点了一荤一素两个菜。
原以为那华大强还会再点&30340;,谁知他把菜单还给了服务员,吩咐:“两瓶啤酒,三碗米饭。”
“我不喝酒。”白汇美&30340;修养像是汽车里&30340;燃油,眼看快要耗尽。
华大强咧开了嘴道:“不喝酒好,女人就不应该喝酒!”
敢情,人家那两瓶啤酒是点给自己&30340;。
白汇美不动声色地皱了眉头,只等寻个合适&30340;机会,赶紧脱身。
饭吃了一半,白汇美借口去上厕所,偷偷地溜了。
她马不停蹄地赶回公司,第一件事情就是给白母打去了电话。
“妈,我就是一辈子都不结婚我也不会嫁给那个华大强!”
“由不得你!”白母罕见地强硬。
那个华大强,她见过一次。
人是有些上不了台面,可是眼下她&30340;朋友圈子里多数都知道了白汇美&30340;丑事,一时半会实在是难以将她推销出去。
白母被逼上了梁山,转而只能将压力压在女儿&30340;头上。
她不讲道理地说:“我跟你说,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白汇美气得想要发狂,临挂电话前,冲着母亲叫嚣:“你让我爸登报和我断绝父女关系吧!从此以后,我没有你这个母亲了。”
白母只觉一阵头晕,这个女儿是铁了心要干那不要脸&30340;事情了。
她攥着话筒沉思了良久,一咬牙,叫来了儿媳。
“洛英,你把你妹妹&30340;住址,告诉华大强!”
“妈,这好吗?”梅洛英稍有犹豫。
“就按我说&30340;办!你不懂,好女怕缠郎。”
梅洛英略微一思索,是有那么些道理。
想当初她之所以会和丈夫谈恋爱,还不是因为他总是缠来缠去。
梅洛英没再犹豫,悄悄地给华大强打去了电话。
请那个女人吃饭,一共花了十七块钱。
华大强一月&30340;工资也才一百七。
十七块虽然不算巨款,却也不少了。
可她饭是吃了,却在半截就悄悄地走了,连声招呼都没打,实在是让他生气。
要知道,他要是花十七块去按摩,可以随便摸那些按摩女郎&30340;身体。
不过,好歹是前副市长&30340;女儿,就算贱了一点儿,也比那些按摩女郎干净。
华大强一拿到白汇美&30340;家庭地址,又来了劲。
他那个远方表妹可是明说了,地址是白汇美&30340;母亲,也就是未来丈母娘让给&30340;,这说明什么了?
这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钟意。
他就说嘛,就他这副长相,怎么可能不行。
差不多用了半个小时,华大强蹬着自行车到了白汇美&30340;家门外。
此时,天早就黑了下来,楼道里&30340;感应灯昏黄,华大强双手抄兜,摆了个自认为很像港台明星&30340;炫酷姿势,靠墙而立。
他一早就在楼道外看过,白汇美&30340;家里没有亮灯。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八点过五分了,并且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华大强越等越焦虑,所有&30340;耐心消散之前,终于从楼下传来了高跟鞋&30340;声音。
华大强不由就激动了起来,他与前妻离婚两年,除了偶尔会去按摩店摸一摸按摩女郎&30340;身体,就再没有发泄&30340;地方了。
来之前,他特意洗了个澡,潜意识里觉得今晚会发生一些愉悦&30340;事情。
今天一天&30340;遭遇,让白汇美身心疲惫。
她低不可闻地叹息,掏出了房门钥匙。
就在推门而入&30340;那一刻,华大强忽然从楼道里窜了出来,紧紧地搂住了她道:“汇美,你让我好等啊!”
“华大强,你怎么知道我家?”白汇美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她下意识挣扎,“救……”
华大强捂住了她&30340;嘴,推着她强行入内,反手关上房门,迫不及待地撕扯她&30340;衣裳。
“汇美,这男人和女人啊,只有试过了,才知道合不合!”
“我不在意你前头跟过几个男人,往后你跟了我,我肯定会让你合不拢腿,根本没空去想其他&30340;男人!”
白汇美哪里听过这么淫|邪&30340;话,她又羞又愤,拼死了和他厮打。
可华大强是苦出身,那一身板子&30340;力气,就是换个男人来,也别想挣开他。
他撕开了她身上&30340;最后一块布,如猛兽一般,狠狠地刺了进去。
白汇美只觉一阵撕裂&30340;痛楚,紧跟着是无穷无尽&30340;折磨,他每一次&30340;侵|犯,都像是把利剑,想要刺透了她。
她又气又疼,眼睛一翻,晕死了过去。
这场折磨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才结束&30340;。
白汇美幽幽转醒,被明亮&30340;灯光照&30340;睁不开眼睛。
华大强见她醒来,喉咙里咕哝了一声。
“汇美,原来你还是……”
他觉得自己捡了个宝,本来以为自己要娶&30340;是双破鞋,没想到居然是个完璧&30340;大姑娘。
他搓弄着她&30340;身体,贴着她&30340;耳根,肉麻地道:“宝贝儿,我那么爱你,你怎么能不爱我呢?”
白汇美顿时只觉不寒而栗,她忽然想起了死去&30340;贺军。
第一次见面时,他喝得半醉,像个疯子似&30340;对着天空大喊大叫:“我那么爱她,那个贱人怎么就不爱我呢?”
白汇美哭过闹过,甚至叫嚣着去告华大强强|奸。
白母白日里陪着她掉眼泪,安慰她劝她。
到了晚上,那个华大强便又来折磨她。
一个月后,白汇美发现自己怀孕了。
白家&30340;婚礼举行&30340;很是仓促。
白汇美像是提线木偶,任由她们摆弄。穿好了婚纱,等待着华大强来娶她过门。
她抬头看了眼墙上&30340;日历,七月十五!
白汇美&30340;嘴角一勾,哼笑出声!
真是好笑,苏自有回来&30340;这天,她成了别人&30340;新娘。
——
苏自有一下了火车,迫不及待地往家赶。
离开了182天,好比离开了半个世纪。
也许是近乡情怯,他在自家&30340;门前呆立了很久。
苏雪桐拉着何天顺出门去买吃&30340;。
两个人商量好了&30340;,一人出五毛钱,合起来是一块,买一袋威化饼干。
一袋威化饼干里头装了八小块,她们一人四块,再各送何莲一块。
一拉开房门,苏雪桐有些傻眼……苏自有回来了,这饼干要怎么分?
苏自有一看见明显长高了不少&30340;女儿,还以为她没有认出自己,眼含着热泪说:“桐桐,我是爸爸啊!”
“我知道!”苏雪桐仍在纠结,她是愿意分一块饼干给他,可不知道何天顺愿不愿意!
“叫爸爸啊!”苏自有摸了下眼睛,强行把眼泪给塞了回去。
“爸爸!”苏雪桐甜甜地叫了一句。
爸爸是个吃嘴&30340;爸爸,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是她要分饼干&30340;时候回来……唉!苏家是不是又要不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