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乎得要死◎
“休息好了吗?”他问。
“嗯。”简觅夏不喜欢仰视,尤其路温纶很高,她站起来踩着高跟鞋也只到他下颌角。
她平时不穿高跟鞋,路温纶忽然有些不习惯。或者说不习惯她这一身打扮,衣服裹太紧露出些微胸线,手臂上彩色文身又有点跳脱,像夜店里很常见的女孩。
“我不喜欢你这样看我。”似乎觉察出他的想法,她说。
路温纶抬眉,“好看。”
简觅夏还是解释了,“昨晚在童冉那里睡的。”
“你生着病怎么还到处跑。”他意思是说她又去喝酒了。
“这就是我的生活。workhardpyhard,你以前也这样说。”
路温纶无话。能说什么呢,他们现在到底算什么,合作伙伴,朋友,还是别的什么?她若即若离的态度令人有点烦躁。
“吃饭吗?”
“没有。”
“一会儿去吃点。”
“都好。”
路温纶很快又被叫回场上了,简觅夏看他们打球,约莫半个钟头,一行人收拾东西出去。
简觅夏在外面等他们,通往洗手间的走廊人来人往,白炽灯光让水迹拖曳的地板显得脏。
她吸着烟,低头往地上瞧,想要从影子里瞧出什么来。
“走吧。”路温纶和傅禹过来了。
一起打球的是路温纶认识的人,有的不算很熟,直接散了。
“想吃什么?”傅禹问。
“看你们。”简觅夏说。
傅禹笑,“当然是看你啊。”
“你们运动了,吃高热量的东西吧。我知道有家店,就在前面。”
一间做手工汉堡、意面和各种炸物的家庭餐厅,店里人多嘈杂。三人坐圆桌,要倾身往桌前凑才能听清彼此说话。
聊了最近的情况,傅禹问起小钰。简觅夏说:“都还好,向阳和你一样两边跑,看起来蛮顾家,小钰也没有很担心。也不知道她心底到底怎么想的,她从小就把事情藏心底,现在更是了,我让她跟我讲讲,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傅禹说:“说实话,没有多少人接受得了开放关系,人性总是经不住考验,所以别考验,要什么不要什么得先摸清楚。”
“是这样,人和人之间关系太多样微妙了,哪里是一句话讲得清的,要是能讲清,也不会有小说家长篇累牍。还是要看她自己的感受,旁人信不信不重要。”
简觅夏又说,“那你和向阳后来联系了吗?”
傅禹轻轻摇头,“不好说,不想让小钰不舒服。”
简觅夏看了路温纶一眼,他好像什么也没听到似的,就吸管喝薄荷汽水,“也是,小钰可能多虑。”
“你们俩最近什么样?”傅禹问。
简觅夏又朝路温纶看去,撞上他目光。
“事情很顺利,”简觅夏浅笑,“我该谢谢他。”
“最后做成了再说这些吧。”路温纶说。
老友从不缺话题,光是中学时候的傻事就能翻来覆去讲。他们一边吃油炸食物,一边大声说话,状态有些亢奋。
中途傅禹出去接听工作电话,餐桌上的气氛忽然沉寂。
“其实你不用太担心我,我一直都这样。”
“什么意思?”
路温纶很聪明,即便知道对方话语背后的意图也要人换直接的方式讲出来。但简觅夏这次只是看着他。
“我哪里又惹到你了?”
他没忍住,还像过去那样把烦躁不悦径直丢给她。也不是没先拆解,他搞不懂她的脑回路。
可是这句话这样熟悉,简觅夏听来只觉心尖都颤了颤。
“没有。”简觅夏故作冷静,“只是觉得给我太多帮助了,像是到工作室和我一起做事,这不是你该做的事情,我会有压力。”
路温纶皱眉,“我们当时不是好好的,一起散步,吃早餐。你现在跟我说你有压力?”
简觅夏压低声音,“这就是问题所在,你为什么要跟我做这些事情,你有事要忙就不该赶着来看我,我们差不多大,我不需要你额外的照顾。”
路温纶彻底冷下来,“你想说什么,我们只是合作关系,连朋友都不是,是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路温纶抬眼,直直瞧着简觅夏,令人顿觉压迫。
他们年纪没差多少,可是所经历的东西完全不同,她差点就忘了,他能做成一些事不止是因为出身,还有过人的手腕。只是他在她面前还是从前那样,偶尔甚至笨拙得令人发笑,她才都忘了。
“我的意思是,我们毕竟有‘前情’,不适合——”
“哦,你刚刚还说人和人之间关系并非单一,怎么你其实就是那种人?”
简觅夏默了默,说:“路温纶,我早就不那样了。小时候我恨爸爸出轨,可后来姨妈也这么做了,我才开始理解,哦,这不是旁人来讲道不道德的问题,而在于其中人的感受。除了他们自己,没有人有资格评判。假如我交男朋友,我也不会问他这些无聊问题,不会干涉他和别人交往,没有女性朋友的男人很可怕的,对吧。就像偶像剧里男的不让女的穿什么衣服,把这种当甜蜜情节会让人非常恶心。我不属于谁,也不会想控制谁、占有谁,我已经走出青春期了。我现在是这样的,别人不一定。昨晚我给你打电话,是乔伊接的,看到她就让我想起从前的自己,好像我站在了从前我讨厌的位置上。”
“所以那次听爵士的时候你就问我。”路温纶从裤兜摸出烟盒,想起来室内禁烟忍着没动。
“我知道你们是朋友,可是路温纶,乔伊喜欢你。我能感觉到她很喜欢你,你不会不知道。你放任和她相处……”
路温纶再次打断简觅夏的猜想,“我拒绝过很多次,这次也只是帮她背了点东西回来。我不可能无视她,我跟她爸爸一起做事……路氏有人一直拿这件事指摘我和我妈,你真的不知道我为了什么吗?”
简觅夏愣怔片刻,冷声说:“既然不想受制于人,就不要做能力范围外的事。”
路温纶怒道:“我他妈,简觅夏你真行。”
简觅夏别过脸去。
路温纶缓了缓,压抑怒气道:“对,也不多乔伊一个,我身边都是这样的人,我从小受到的就是这样的教育,一点动静就可能引发大问题,我不能给我妈和爷爷惹麻烦。”
“我看你也没少得罪人,高中的时候把别人逼得转学,那么是看人下碟吗?”
“你讲不讲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