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然已经在这儿待了十几年了,每隔几年就会换个新的身份，但是每个身份都差不多。”阿欢拿着调查结果对寒熠说，“年轻，有钱,混娱乐圈。”
寒熠看了看那些调查结果,总结说：“他要做的是娱乐圈的资本力量。”
阿欢点着头说：“没错,这些年他一直在暗中控制娱乐圈内某些走向，并且尽可能的动用一切资本力量去影响娱乐圈以及娱乐圈里的人。不过他每次挑选都没有目的，好像是随机选择目标，大多数目标都臣服于他的金钱资本之下,少部分拒绝了潜规则。”
说到这里，阿欢就有些生气,怒道：“那些愿意被他潜规则的人，如今都发展得顺风顺水，而像宋明那样拒绝潜规则的人,好几个都被雪藏，就算想复出也没办法……明明都是他的把戏！”
不是每一个拒绝潜规则的人都像宋明那么幸运，在被诬陷以后能够自证清白,重新复出。
可是寒熠侧头分析了一下那些资料，却突然说：“拒绝潜规则的这几个人里……有两个和宋明一样,在拒绝以后被诬陷，但是最终真相大白，重新复出,依旧是娱乐圈的风云人物。”
阿欢好奇的看了过去，跟着寒熠的思路走,只听寒熠继续说：“还有另外三个,他们本身就做了不可被公众原谅的事情,只不过之前没被翻出来罢了……也许杜然还是手下留情，没有真的要毁掉拒绝他潜规则的人。”
阿欢恍然大悟，又把资料拿着看了一遍，说：“原来是这样！哼，算杜然还有良心，不然他拿什么赔给那些人？前程与青春年华多么重要，我不信他不明白！”
寒熠点了点头，心中也在构建杜然这个人的人物形象。
而且，他在系统那里学来了一些数据分析的方法，正好可以在这个世界匹配适用。
“我总觉得，杜然并不是漫无目的的挑选对象。”寒熠侧头说，他开始检索这些目标人物的经历，想匹配各种相似点，可是这些人好像真的都不一样，来自不同的地方，长相性格都不同，也没什么共同的关系网……
到底是因为什么，才选择了他们呢？
阿欢道：“要不我们就从杜然他这个人的日常下手呗。寒熠，有没有什么披马甲但是杜然看不出来的方式？”
寒熠点头道：“有，短暂魂穿，借用一下原主的身份。”
这是他们可以做到的事情。
使用神力暂时魂穿到另外一个人的身体里，而另外一个人的灵魂则会暂时沉睡，不过持续的时间并不久，最多两天，否则原主的灵魂会受到损伤。
他们作为上界之神，不能做那种伤害凡人的事情。
最终，他们将目标锁定为杜然的女秘书莫娜，看起来莫娜是现在和杜然最亲密的人，应该对他的行程了如指掌，可以获得更多的信息。
由于莫娜的性格似乎比较外放，寒熠自己做不来，就只有派阿欢去。
阿欢跟壮士扼腕一样，十分悲愤的看着寒熠，道：“我今天做的牺牲，你可要给我好好的记着！就为了查杜然这么个堕仙，我容易吗！”
寒熠笑道：“你放心去吧，回来请你吃饭。”
“哼。”阿欢不屑的哼了一声，说，“给我把肉身保管好！回来少一根头发丝都不行！”
说完，阿欢入定，开始施展神力，锁定莫娜这个目标，灵魂在那一瞬间抽离——
再睁眼时，阿欢已经到了莫娜的身体里，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感觉这儿不像是莫娜自己的卧室——简洁的装修，只有一张床和一个衣物架，空间不大，好像是临时住所一样。
阿欢起身，发现自己身上没穿衣服……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阿欢秉承着这样的信念，闭着眼睛把散在床边的衣服给摸着穿上了，感觉刚才这儿应该是有一场激战。
门被推开，杜然穿着随意的衬衫，手里端着一杯茶，说：“醒了就起来，晚上先去开会，然后带你去吃饭。”
看样子，刚才和莫娜激战的人就是杜然无疑。
回想了一下那天莫娜和杜然相处的样子，阿欢清了清嗓子，尽量温柔的说：“好。”
杜然侧头看了莫娜一眼，好像在打量。
知道杜然不可能看出来这个躯壳换了人，阿欢理直气壮的问：“你看我干什么？”
“我在想……”杜然说，“你还是不穿衣服更好看。”
阿欢：“……”
从房间里出来，阿欢才发现这里是杜然的办公室，里面是休息间，莫娜既然是杜然的秘书，只要吩咐了不许外人进来，房间门一关窗帘一拉，自然是什么都可以做。
杜然没发现什么异常，带着莫娜下楼开会，好在资料早就已经准备好了，阿欢并没有露出破绽，配合着杜然去办公地点开了一场会，而后结束以后上车，问：“咱们去哪儿？”
“今天新开了一个音乐餐厅，”杜然一边导航一边说，“不是跟你说过么？”
阿欢璀然一笑，说：“我忘了嘛，那就去呗。”
杜然并没有放在心上，带着阿欢去了音乐餐厅，是早就已经定好了包厢，在二楼视野最好的位置，从窗户那儿可以看到湖岸夜景，从楼梯这边可以看到整个餐厅里的布局。
阿欢把定位发给了寒熠，以防万一，而后转而去和杜然交谈。
“怎么突然想来这个音乐餐厅了？”阿欢问，“不会这个也和我说过，然后我忘记了吧？”
杜然笑了笑，说：“这个确实没和你说过。你等下仔细听，那个弹钢琴的人弹的音乐。”
阿欢看过去，一个清秀的年轻人坐在钢琴前，正准备要伴奏。
音乐餐厅里的人已经坐满了，大家觥筹交错，气氛很好，年轻人开始弹奏钢琴，悠扬的音乐回荡在餐厅内，让每个人都不禁沉醉其中。
阿欢笑道：“他弹钢琴弹得很好。”
杜然说：“我也是这么觉得。他之前在另一个地方演出，我就已经注意到他了，我想让他来签我的公司，你觉得怎么样？”
“啊？”阿欢不禁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说，“你要签新人？可是他这样的素人能行吗？娱乐圈里比他好看的人一抓一大把。”
杜然双眼发光，道：“只要他肯听我的，我一定把他打造成音乐巨星！”
什么听你的，还不就是潜规则……阿欢在心里吐槽。
可是转头一看，杜然盯着那个年轻人，却是真的流露出了狂热的欣赏，好像那个年轻人就是他的千里马，他必须马上把那年轻人拿下。
阿欢十分好奇，到底是为什么，让杜然对那个年轻人有如此大的兴趣？
难道是……
脑子里灵光一闪，阿欢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弹奏的曲子是月光。”阿欢说，“你喜欢月光？”
杜然毫不掩饰的点着头，道：“那是我听过最美的曲子。”
这个夸奖应该不是给年轻人的弹奏，而是给月光这首曲子。
阿欢拿出手机来，悄悄给寒熠发消息，道：“你查查那些人的共同点，有没有音乐相关的，特别是一首叫月光的曲子。”
杜然回过头来，眼神尖锐的问：“你在和谁发消息？”
阿欢立刻摆出莫娜的样子来，眨了眨眼睛，说：“处理了一下追求者的信息，刚拉黑了，让他不要再来打扰我。”
杜然哼哼一声，说：“你的追求者不是我吗？”
“杜总……”阿欢替莫娜说，“究竟是不是，您自己心里清楚噢！”
杜然不以为意，脚伸过去勾了勾莫娜穿着的黑丝，道：“晚上好好准备……”
阿欢打了个寒颤，连忙假装娇羞，借机去了卫生间，施展神力，让自己回到了本来的身体。
晚上和杜然的激情之夜，还是让莫娜自己去好好享受吧……
至于这一次他的任务，算是圆满完成了。
那些被杜然潜规则的人中，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曾经翻唱过月光这首歌，而这首歌是几十年前的老歌，竟然一直流传到了今天还不衰败，也算是一个歌坛奇迹。
所谓经典，就是要经历过一代人又一代人的传唱，最终永远留在人们心中。
月光这首曲子原本不应该如此，也许某天就会不经意间消失在滚滚洪流之中，可是杜然却用自己的方式强行留下了这首歌，让这首歌继续发光发热，吸引着人们的耳朵。
阿欢道：“月光这首歌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
寒熠道：“我特地去查了一下原唱，发现几十年前，带着这首歌出圈，火遍了大江南北的人，正是杜然他自己。”
“什么！？”阿欢瞪大了眼睛，说，“他是要发扬他自己的歌？那也用不着潜规则呀！”
“我还不确定。”寒熠摇了摇头，说，“不确定他要的究竟是什么……这首歌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为什么他这么执着？作词人作曲人都是他自己，找不到别的蛛丝马迹……”
阿欢对于这方面倒是很敏感，想了想，说：“他当年红极一时，肯定有相关的纪录片或者传记，我们可以去找一找。”
寒熠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当即和阿欢一起去搜寻几十年前的老旧报道，最后总算得出来一些信息。
当年，杜然依旧叫杜然，出身在一个普通家庭，不过父母都是音乐教师，所以对于音乐要更加敏感一些，后来去了音乐学校，在校时就创作出了月光这首脍炙人口的歌曲，算得上是年少成名。
没过几年，由于杜然本人在音乐领域的贡献，被上界选中，成为了最年轻的音乐之神预备役——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直接放弃了飞升的机会，而成为了一个堕仙，这些年一直都在下界娱乐圈里搅弄风云。
阿欢翻开一本陈旧的书，说：“这几年是记录说，杜然当年有一个知心好友，两个人一起追逐音乐梦想，但是杜然的天赋更好，成就更大。后来两个人因为某件事情决裂了，就此没有再联系过。”
推算了一下，阿欢说：“时间刚好在杜然成为音乐之神预备役前后，难不成这件事情也有关联？”
“很有可能。”寒熠说，“杜然这么执着于用一本的力量来左右娱乐圈，一定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他有这种打不破的执念。”
“也许跟他那位好朋友有关！”阿欢一拍板，决定去找杜然当年的那位好朋友。
已经是许多许多年过去，杜然的那位好朋友早就已经成为歌坛传说，如今六十多岁，隐居在某个环境适宜的地方。
阿欢和寒熠当即订了票，前往寻找那个老歌星。
“应该就是在这里……”阿欢拿着手机导航了半天，最后终于定了位置，转向旁边的一个房子里去。
旁边正好走出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神情和善的看着他们，笑道：“你们找谁？”
“我们想问问，张岁山老人在不在家？”阿欢十分有礼貌的问。
那老人弯着眼睛道：“我就是，找我干什么？”
“啊！”阿欢惊讶的叫了一声，看了一眼寒熠，寒熠立刻上前去，很有专业素养的说，“我们想采访一下当年那些歌星的传奇故事，您在我们的首选名单里，想问问您，愿不愿意接受我们的采访。”
张岁山看透了一切似的，说：“既然要采访，怎么会不知道我是什么样子？老是老了，也不至于完全看不出来吧？”
正在寒熠和阿欢面面相觑，感觉有些尴尬的时候，张岁山却摆了摆手，说：“也罢也罢，你们想问什么就进来吧，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张岁山招呼他们进去，他们才发现张岁山是独居，生活得很简单，不过各个地方都挂着家人的照片，还有一张是年轻时的他与年轻的杜然的合照。
寒熠趁机道：“能和我们说说这些照片吗？”
于是张岁山就煞有其事的介绍了起来，说：“这是我的老伴儿，她去年过世了。这是我的儿子，女儿还有他们的家人。”
张岁山对于家人的观念似乎有点淡泊，没有说是自己的女婿，媳妇儿，孙子孙女之类的，而是直接概括为“儿子，女儿的家人”。
阿欢指着那张年轻时的合照，问：“那这个呢？好像是您年轻时和另外一位歌坛巨星杜然的合照？这张照片的故事能和我们说一说吗？”
张岁山没有推拒，欣然道：“当然没问题。我跟阿杜是很多年的好朋友了……”
张岁山沉浸在了对往昔岁月的回忆之中，那时他也是满怀着音乐梦想，刚考上音乐学院，就和杜然一见如故，共同做起音乐来。
他们的梦想，是做出一只可以永远流传下去的音乐。
张岁山拿着照片笑道：“阿杜比我更有天赋，更多人喜欢他，我也是真心实意的为他高兴。不过突然有一天，他……”
张岁山顿了顿，才说：“他好像变了个人似的，跟我之间的理念分歧越来越大。不，应该说，是我先变的。”
“怎么说？”阿欢连忙问，觉得他们?真相只差一步之遥。
张岁山叹了口气，说：“我后来渐渐明白过来，不可能做出一首永远被人传唱下去的曲子，除非是有非常强大的力量推动……所以后来，我的目标只是能够创造出被人们喜欢的，能够传唱一时的曲子。可是阿杜，他却始终坚持，他能够创造出那样的曲子，他曾经给我听过一首曲子，名为月光……那是非常棒的一首歌，可是按照音乐流行的规律来说，那首曲子应该只能够流传十来年才对，却一直被唱到了今天……不知道当时我的观点是不是错了，可惜我和阿杜已经失去了联系，他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杜然并不是人间蒸发，而是换了一种身份活跃在乐坛，以自己的方式守护着他们两个人最初的梦想。
阿欢突然想到，也许杜然之所以选择成为堕仙，是因为……
他瞪大了眼睛，转头看向寒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