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知道虞舒月是怎么说服陆宴的。
一贯高冷的陆宴非但带着虞舒月这位家属到场,而且在老同学面前与她这位过气的女演员表现得如此亲密无间?
她觉得虞舒月是有点东西的。
不然也不会制造出昨天那样爆炸性的的事端,让自己再红一把喽。
于蔓的过分友好也让虞舒月有些难以招架。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于蔓从大老远的就招呼起他们夫妇。
生怕有人不知道她有多热情。
于蔓笑如春风拂面,“这对夫妻可快往我们最中央的位置坐坐,你们可不知道大家这么起劲跑过来还不都是为了目睹你们夫妻俩的风采么?”
这时候自然有于蔓的老同学出场吭声。
他们自然要为于蔓捧场。
“我们可是来见你的,蔓蔓。”
于蔓随即不好意思了下地涨红了脸,这些人又玩笑蔓蔓与当年一样。
于蔓却只顾着回头招呼虞舒月。
于蔓看着她这一身随性又新锐的穿搭,在她看来有几分不入流,但于蔓还是自以为顺着虞舒月心意道,“舒月啊,这才几天没见呐,看上去你又年轻了不少呢。”
然而,此时的虞舒月还没有挣脱开陆宴的胳膊。
她都快搞不懂了。
两人胳膊之间又没有什么机关按钮,怎么就能这么密不可分呢。
她不想在陆宴松手前回于蔓的话。
虞舒月不由感慨,这十万块钱赚得可真无语。
于蔓语调柔软的话还在耳边作响,她却无法给予任何回应。
就连于蔓也没想过虞舒月会如此不给面子,会当众直接爱搭不理。
不过,这样也好,到也要让陆宴自己看清他娶了个怎样的女人。
那头的邹文森已经等菜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可于蔓却还想要见到更为令人不齿的虞舒月。
不然她又何必兴师动众呢。
于蔓假意道歉道,“那天我婆婆说的话你可不要放在心上哦,她是无心的,还请我们月月大人不计小人过。”
在场的老同学无不议论纷纷。
他们其中一些人压根儿就没看过那档综艺,在他们眼里敢对人家的长辈不敬还要人家儿媳亲自道歉的虞舒月简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还好意思到这里来甩脸子给人家儿媳看?
他们难以相信,同学之中最为出色的陆宴竟然会娶这种婆娘。
怕也是被美色引诱吧。
而此时,陆宴终于有所松动,虞舒月赶紧从他身边走脱。
她对着于蔓方才的表演十分不满,上来便是一通。
“我和你婆婆充其量只是价值观上的不同,作为她的儿媳,我觉得你在公众场合也有必要维护她的名誉,没必要把婆婆的错处说出来,让每一个人都知晓。”
“喜欢多生多育对这种价值观整体而言对社会还是有益的。”
“现在劳动力不足么?”
“如若放在你们的小家里,你婆婆每天劝你生啊生,我觉得也没有什么要去抨击的。”
“可你的婆婆要四处宣扬,甚至对我说教,我确实会反感和不舒服。”
于蔓脸上青白相交。
她万万没想到,虞舒月会在这个场合、这个地点条理清晰地说明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
不过是几句话。
而最初为她捧场的,一群迫不及待为她发声、指责虞舒月的人顿时全部消停,甚至连自己的丈夫望向自己的目光里也变得复杂不定。
于蔓觉得今朝真的是得不偿失。
又或者她根本就没有“得”。
她顿时有所收敛,明白虞舒月不是个任凭她拿捏的傻子,她为缓解尴尬道,“别提那些不开心的事了,昨天月月你可是当了大英雄,我们露露也对着你在新闻上采访说想要成为舒月阿姨这样的人呢。”
虞舒月也给足了面子,“是么,那我很荣幸。”
众人见状,此波总算平息也有不少人说起虞舒月等人昨天救助人的壮举。
不过他们其中大多数人对虞舒月并没有改观。
虽说虞舒月这么些年都被称作“小于蔓”,但到底是面容更为精致,五官更为出挑,就连皮肤也像是自动开了磨皮的效果。
于蔓在她身边衬得像是个年纪大的妇人。
而她确是殊色无双。
他们总会把这种过分张扬的美丽与特权相联系。
他们不约而同认为虞舒月的上位不过是凭借那一副好看的皮囊。他们还在暗地里悄无声息地嘲笑着陆宴的肤浅。
可他们又无法否认她的美。
虞舒月本来也算是安分守己地坐在酒桌上。
陆宴原先那几个座位相邻的同学一一亲自来倒酒。
他们无不吹嘘起陆宴过往考试的战绩。
什么“连续三年第一”了,什么“缺考一门照样全校第一”,又什么“备受女孩喜欢”、“收到情书无数了”……
从他们口中构建出一个完整的陆宴。
那是她未曾了解过的陆宴。
他有他的少年意气,有他的青春情怀。
但陆宴好像并不感冒。
他对他们口中的那些夸奖可谓是无动于衷。
连眉心都没动一下。
而几轮劝酒下来,她有些不胜酒力。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回首看今天的陆宴,他的兴致并不算高涨,不像是出现在成功人士多年后的同学会上,更像是在经历一场无关于己的聚会上。
是自己刚才怼于蔓怼得太过凶狠么。
没多久,于蔓再度来到她的身后敬酒,提起未来两家人碰面的可能,“听说下一期的新型婆媳关系要几家人一起出外景呢,那我们是不是又能见面啦,月月?”
“我和你们一家真的是有很特别的缘分呢。”
“我的孩子与你的孩子在同一家幼儿园,与你又同在一个圈子里,而我当年和陆宴又是同学……”
伴随着于蔓的娓娓而来,虞舒月也一直观察着陆宴的表情变化。
听到这句的时候,陆宴突然又突然站了起来,似乎是听不下去了。
而这杯酒他并没有饮下。
是于蔓口中“同学”的称呼太过疏远和客气么?
那他还想要怎样的称呼去构建他们之间的关系呢。
虞舒月一度觉得,她就像是个外人。
她并没有参与有关他们的过去,虽然自己坐在这个班级的正中央,每个人眼神里透露的尊重不过是因为自己是陆宴的附属?
她有点想要离场了。
虞舒月找了个借口去洗手间,实则打算出去透透气。
再度穿过那复古的长廊时,繁芜精美的酒柜外出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她突然看见了多年没碰面的老朋友。
“沈禹州?”
这是她以前读书的时候每每回外婆家都会撞见的清俊少年。
那时候他连一把像样的雨伞都没有。
她只能假装自己在便利店里抽奖多得,好不容易把自己的雨伞塞给了他。
后来就没有后来,她从青春期开始就忙于演戏,再也没有回外婆呆在的小镇了。
他们自然而然就断了联系。
可如今无论是从那套深蓝色的西服穿搭,还是他那枚手工定制的手表都可以看出,这经济条件与她所设想的沈禹州的光景实在是相差太远。
她只能从她依稀记得的大致轮廓里判断,他或许就是沈禹州。
她听见一个掷地有声的回应。
“是我。”
二十八岁的沈禹州没有再如同以往一样羞于表达。
他就那样站在她的身前。
清瘦高挑的身姿一如当年。
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自己有多挂念。
“舒月,我也有很多次想找过你,包括现在。”
“这是我名下的一个酒庄,后面的设施还没来得及完善,我一直在想等这一切都办事妥当了,我再去找你。”
“可没曾想过,老天会把你带到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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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陆宴久久没有等到妻子的回归。
他本也不喜欢这种交际应酬,又时刻想着虞舒月会不会在偌大的酒庄里迷路。
他推开包间的门,亲眼看见自己的妻子正与一个俊朗的男人攀谈,而她的笑容又是那样的明媚,就好似她从来没有在他身边真正开心过。
他们身影靠近,又是那样的暧昧而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