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儿将一个个炭盆烧好,围成了数十个大圈,所有人围着圈子坐在高高厚厚的蒲团上,摆在他们面前长案上的,是牛羊猪肉和香醇烈酒,佳肴珍馐和颗颗饱满的米饭。
子端在太宁郡一众地方官员的簇拥下,坐于最显眼的位置,他抬眼扫了一圈也未发现沈嘉宁的身影,不免蹙眉。
嘉宁悄声上前,“殿下可是找我?”
“你坐这里。”终于看见她了,子端眉头展开,想让她坐于身侧。
还未等嘉宁坐下,沈随就从另一位子上起身奔来,迅速坐在原本属于嘉宁的位子上,然后还假装不明所以地看向女儿,“怎么了?阿宁坐这吧。”
说着,指了指自己身旁的空位。
这般,沈随就搁在了子端与嘉宁的中间。
嘉宁扶额,也觉得这场面还是顾及些比较好,遂坐在了阿父身旁。
文子端的脸色在看到沈随坐下的那一刹那,变得极为难看,此时板着脸,言语中失去了平日里对沈随的敬重,“老师,您这是做甚?”
“啊呀!殿下在太宁日日操劳,难得今晚能放松一下,大家是不是得给殿下敬几杯?”
沈随也放开了,怂恿官员们敬酒。
果不其然,本来顾及到三皇子冷漠的性子,还在犹豫是否要敬酒的众人,有了沈随开头,纷纷开始客套地敬酒。
酒过三巡,众人还在继续劝酒。
“小酌怡情,诸位不必再敬了,孤今日不想喝多。”子端面容严肃,推开不知哪位官员递过来的酒盏。
沈随却不想轻易放过他,殿下清醒着就只会找自家女儿,心思一转,道:“寒冬多喝些烈酒,还能防寒,今日高兴,殿下多喝些有何不可?”
“是啊是啊!”一官员附和道。
文子端已经十分不快,嘉宁见他似乎下一秒就要教训人了,赶紧拉拉自家父亲,清脆地说:“殿下不胜酒力,阿父要喝自己喝好了,也不是非得让殿下喝吧。”
听听,听听!
沈随心中愤懑,这女儿未出嫁,已是胳膊肘往外拐了!
“谁说孤不胜酒力?”子端沉声反问。
这话正如了沈随之意,不容嘉宁插嘴,即道:“那好!我们多喝些?”
“嗯。”
子端目光灼灼看向嘉宁,仿佛是要极力证明什么。
……
一帮人你来我往地喝起酒来,没个尽头。
夜深后,大多人都回了营帐内休息,还有些人直接赖在了雪地里。
沈随早已醉的找不到北,恍惚间听到三皇子的某个下属提议让嘉宁扶三皇子回马车上,两眼一瞪吼道——
“扶什么?扶什么?我来!我来罢!”
……
嘉宁默默退后,随他们两个醉鬼自己折腾,反正都有人扶。
不能喝还要喝那么多,一晚上他们菜也没吃几口,光是喝酒了!
沈随被送回院子,元则也将三殿下送回屋里躺下。
夜深人静。
嘉宁看着南苑中一片干净厚实的雪,突发奇想,跑到院中堆雪人。
她生长的地方和都城都属南方,一年到头也难遇着一场大雪,对雪,她稀罕的很。
“这是什么?”
子端两颊透着不正常的一抹红,神色迷离地看着那堆白色的东西。
“你怎么起来了?”嘉宁呼吸一滞,他忽然在她身后出声,将她吓得不轻。
文子端一脚重一脚轻地朝着嘉宁靠近,目光似定在她的脸上。
“我说过,今晚与你守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