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没瞧见沈家的大公子和二公子,有些遗憾,他对卖菜的大公子和抢劫的二公子有几分好奇。
雨已停,文子端出门,便见沈嘉宁在清扫积水,出于礼貌,不好装作看不见,“沈小娘子,今日叨扰。”
嘉宁停下手上动作,看向三殿下,目光带着好奇,“三殿下同我阿父倒是讲的来,竟真让他同意了。”
“老师雄心壮志,自然该有用武之地,”文子端思及老师方才所说之言,看向嘉宁的眼神带了几分挑剔,“只是小娘子以后莫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老师身上,为人子女,当为父母分忧,而非添堵。”
“一个小女娘,还是贤惠些好。”
???
不知何事被迫背了一口锅的嘉宁,一时无语:“什么鬼……我哪有添堵……”
毕竟是老师的女儿,也不好太过苛责,文子端思虑后又道:“我今日是第一次见你,便觉得你十分勤快,可见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沈嘉宁:“……”
“待老师为官后,你也不用干这些粗活了,”文子端余光扫了眼庖屋的方向,想了想,又补充道,“也能顿顿有肉吃。”
“我顿顿有肉吃,是件很了不起的事吗?”嘉宁真是气笑了。
文子端不满她说这话的语气,眉头不自觉蹙起,望向面前满脸写着不高兴的小姑娘。
“三殿下该让天下百姓人人都吃得上肉,”嘉宁十分认真,“这才算了不起。”
文子端眸光一闪,有些诧异于嘉宁能说出这话,都城中的女娘们大多只顾自己快活,不作,便已是极好了。
他动了动唇,又未说什么。
“方才三殿下说得不对,我从不曾给阿父添堵,我这人最是孝顺勤劳不过了。”嘉宁又道。
文子端:……从不曾听人这般自夸。
“所以三殿下该同我道歉。”
嘉宁平平无奇的一句话,让文子端心中刚回升些的好感,又降落到了谷底,连带声音也冷了不少,“你说什么?”
“三殿下敬重我阿父,那你也知道,他此生追求的便是一个平等。”
“作为学生的三殿下亦无法做到向下位者道歉,可见我阿父的理想在这世道简直是无稽之谈,对吗?”
文子端无言,看着面前少女的发丝被微风吹起,她姣好面容上带着丝丝笑意,等待着自己的回答。
他垂眸,声音颇有些冷淡,“是我思虑不妥。”
可谓是不情不愿也。
沈嘉宁不再深究何为道歉,如此这般,她就能快乐一天了,连带说话都带了些雀跃:“我阿父擅养鸡,养出来的鸡相当肥美,殿下要不要带一只走?”
“不必。”他只想离开。
“真不要?”
“不要。”文子端已渐渐有些烦躁了。
“殿下不必因为道歉而感到羞愧,”嘉宁眼中仿佛有星河,眸光亮亮的仰视他。
……
文子端冷冷道:“我需要羞愧什么。”
“哦。”嘉宁挑了挑眉,自是不信。
文子端心中郁闷,竟生出了几分无力感,面前的小女娘不过十五岁而已,而他已及弱冠。
竟对自己说教起来了!
但不得不说,那不畏不惧的执拗模样,倒是与从前传言中的老师有几分相似。
也不知道去了都城,会不会被那些争奇斗艳的小女娘们欺负得鼻涕眼泪一把又一把。
届时,他便冷眼旁观看她如何与小妇人讲道理。
沈嘉宁瞧着三殿下疾步离去的步伐,竟才发现,他的下摆还如来时干净。
方才将他领进屋,自己的裙摆都染了雨水和污泥,而他却能整洁如初,为何?
正思考着,一道洪亮的男声打断了她。
“小妹!你大哥我今日卖青菜赚了一百二十文!”穿着黑色常服的男子从外头进来,满脸喜悦之色,“暴利啊暴利!”
沈径云喋喋不休,“小妹,不然你明天同我一道卖菜去吧,我做青菜西施,你做青菜东施。”
“大哥,你往后不用做西施了,”沈嘉宁有些不忍心,“阿父马上要入朝为官了,我们也要同阿父一道去都城。”
……
瞧着大哥怔愣的表情,想必大哥是没反应过来,可以理解,乞料他竟来了句。
“他竟不跟我商量一番?来年,我那三亩地谁来播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