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想到母亲的名字时隔多年再度被提起,是在这样的情景。阿莉莎,引亚里士多德的话,她常常以阿莉莎为生活中“唯一的隐德来希”,尤其在她渴望依赖和抚慰,却无处寻觅时。
她对阿莉莎唯一的记忆,是她的怀抱,那是这世上唯一能安睡的摇篮。以至于在之后的每一段恋爱,她又害怕,又期待与情人的拥抱,疯狂地想从中找到母亲的影子。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冷冷地说,“如果阿莉莎当年没有怀第二个孩子,她根本不会去世?”
坎贝尔先生被她从哀思之海中拉出,他听出她语气里的讥讽。他生气了,虽然这次迟到一些。权威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到挑战,温柔层层剥去,他不假思索地反驳。
“如果你是个男孩,她根本不需要第二次怀孕。”
……
「我对父亲根本不抱幻想。我知道他鼠目寸光,虚有其表,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会用……会用旧时的方式,把我塞给哪个家族?就因为他们有一个烂古董一样的族谱——」
一只手抢走了羊皮纸。西里斯不满地瞪着詹姆,而对方,好巧不巧,也瞪着他。
烈日当空,西里斯言简意赅:“还给我。”
詹姆把羊皮纸一把拍到西里斯胸口。他抬起袖口,抹了抹满头大汗。
“大脚板,我就弄不明白,你情愿每天走两英里,来这里找一封可能来也可能不来的信,也不愿意答应她?而且老是故意不给她回信。在我看来,你就是在吊着她。”
西里斯擦去手心的汗,摊开羊皮卷。烈日下,已经有墨迹化开。
他一边读信,一边詹姆的控诉嗤之以鼻:“我不可能爱上她的,尖头叉子,我又不是你,是个恋爱脑。”
“你不讨厌她,她也不让人讨厌。那你为什么不喜欢她?”
在红绿灯路口,西里斯不得不停止阅读。他四处扫视,紧盯来来往往的小轿车,还要回答詹姆傻愣愣的问题。
“我们弄清楚吧。她是个斯莱特林,还是个纯血斯莱特林,你的女朋友至少是个格兰芬多……纯血斯莱特林对我来说就像——用麻瓜们的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对,就像有生殖隔离一样。”
如果莉莉听见这个词,她一定会斥责西里斯的。想到这儿,詹姆忍不住反驳。
“哦,你知道她没那么糟糕。”
西里斯沉默半晌,破天荒地让步:“好吧,我还不太熟悉这种新词。我的意思是——我们就是不行。”
詹姆坚持自己的观点。
在他走上绝世爱情的光明大道上后,他再也接受不了任何,任何的人,阻碍别人的恋爱。
谁要做了这等道德败坏的事,谁就要接受詹姆·波特的严刑纠正。尤其当这个人,还是他唯一真正感激的赏金猎人时。
“她那么爱你,你又不讨厌她。”
西里斯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放声大笑,在路人的侧目而视下,他把羊皮纸扔给了詹姆。
“她根本不爱我,她谈了那么多恋爱,其实谁也不爱。我早就看出来了,而她今天才承认。”
詹姆手忙脚乱接过信,在大脚板的指引下,他从一行行花里胡哨的英文中,找到这一句:
「……其实我是个不忠诚的人,西里斯。我对你产生的这种爱情,我知道它是虚幻的。尽管表面上看起来我爱的是你,其实我爱的仅仅是爱情。」
詹姆读了出来,几次差点咬到舌头。
西里斯尖锐评价:“不知道引用谁的话,翻译得文绉绉的。”
詹姆还有理由。一旦他坚持某件事,就会有无数个理由让自信心膨胀,像水让海绵膨胀。
“她现在面临着和你当时一样的困难……莉莉说,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帮帮她,比如假装和她谈恋爱什么的,这样你家就会取消婚约。”
西里斯的大笑转为冷笑。他的眼中出现冷峻的颜色,第一次做出承诺。
“如果她和我当年一样,有着抛下一切,包括古灵阁那堆老古董和地契的胆量,不必你说,我帮她逃脱家庭义不容辞。”
站在凤凰社门前,詹姆和莉莉对出暗号,西里斯抬头望去,烈日之下,战争硝烟如一张失落油画,罩住伦敦四四方方,密不透风。
汗水从额角落下。他从未有过如此热爱夏天,和家庭的战争结束与夏天,和自由的战争开始于夏天。
在进入凤凰社总部前,他补充了之前的承诺。
“显然,她不肯一声不吭地屈从,也没有舍弃所有的决心。既然她自己还在为了要不要逃离而犹豫,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口头上这样说,他已经打算好空闲时回信,指明雷古勒斯的种种劣根——他那么尊敬,那么热爱黑魔王的事业,在西里斯这儿早已罄竹难书。
莉莉解开围裙,也凑过来,满身橄榄油的香气。
“那为什么毕业前,你给了她这个写信的地址?”
“那是策反的技巧。”西里斯对答如流,“凤凰社需要经济上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