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向石切丸的物怪被卖药郎挡下来,妆容华丽的青年握着仍然拔不出的退魔剑,向付丧神提出质问。
“您真的不记得追随幸村花枝的原因了吗?还是不愿说出口呢?最差不过是把她当做替身,请您为我解惑!”
付丧神因暗堕高高扬起的的嘴角僵住了,活像是戴上了小丑的面具。
“您何必探究呢?我的暗堕已无法回头,不如让我就此离去。”
他难以向幸村花枝吐露实情。
多么羞耻啊,追随着现在的主公,却对之前的主人念念不忘!
白天时他看着幸村花枝乐观而活泼的模样,会想着,是时候放下一切走向新的未来了吧?
午夜梦回之间,【花】的亡灵在他耳边窃窃私语:
【你真的能忘记我吗!】
【你要违背与我的约定吗!】
【要背负我的烙印!永永远远!】
于是不知何时起,幸村花枝的面容在他的眼中变成了【花】。
残暴的审神者夺去了他的声音,内心催生的物怪则夺走了他的双眼。
那时光彩照人的幸村花枝站在演武场上,向他举起刀邀战时,如一盆凉水将他浇醒。
他想,是时候摆脱这一切了,他愿意试一试以另一种方式迎向未来。
于是鬼事神差,付丧神向少女伸出了手,然而他是没报多少希望的。
谁会想要他这振不知经了几手的刀剑呢?
可那个笑容张扬的女孩子说,没问题,尽管来。
物怪在他身后的阴影中尖啸。
【你!怎么敢!抛下我!】
清醒状态的石切丸心里明白着呢,这只不过是他心中生出来的妄念,哪里是【花】本尊。
【我要诅咒你!永远都别想逃离我!你看着她时只能看到我的投影!】
物怪穿过卖药郎未出鞘的退魔剑,报复性地咬向付丧神裸露在外的皮肤。
卖药郎深深地望向他,“您真的是这样想的吗!您的‘理’恕我无法认同!”
石切丸的脸上溅上自己的血点,他看着纠缠着自己的物怪,低声喃喃,“我到底是怎样想的呢?”
啊……他想起来了。
小孩子快要离开人世之前,真正与他结下的约定。
【忘记我吧,石切丸!去往更好的未来!】
【你是刀剑,怎能因为我的死去而停滞不前!】
付丧神握着刀的手因为过于用力而泛起青筋,他也想起满怀恶意下一任审神者将无法发声的符咒打入自己身体时,还附带了另一道术式。
那个男人说,【如果忘不掉你之前的主人,正好试一试暗堕好了……我还没见过呢。】
是男人在付丧神的身上埋下了物怪的种子。
他没有把幸村花枝当做替身,活得像盛夏的烈日一般热烈的幸村花枝与【花】本来就毫不相同。
当他看向幸村花枝,是在看一种通向未来的可能性,当年少的幸村花枝持着他的本体走向战场时,女孩子狂气满满的大笑,许久没接触过的战场硝烟,以及劈开敌人的畅快压过了他所有的负面感情。
可物怪和暗堕的术式才不管他的想法,与【花】外貌相同的物怪轻轻一抹,他就忘记了所有一切,真的以为幸村花枝是追忆过去的替代品。
“原来是这样……”石切丸自言自语道,“我的记忆,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个笑话罢了。”
他转向物怪,轻声细语道,“我本以为物怪是我一手造出,没想到早有人埋下了因,诱使我种出来果。”
“归根结底,还是我意志不够坚定,是时候了结一切了,败于物怪与暗堕之手,仔细想想,太有损神刀的名号啦。”
物怪纠缠着他,几乎要和他融为一体,石切丸掂了掂手中的大太刀,没有犹豫地向自己挥下。
“你不是【花】,我也没有许下过要替她看遍世间的约定!”鲜血四溅,物怪连带着付丧神的血肉被迫离开付丧神的身体,
一直以来都没人能触碰到的物怪发出吃痛的嚎叫。
“不可能!我就是你心中那个孩子的投影!你怎么敢伤害到我!”它跌倒在地,没有了石切丸负面情绪的输入,物怪停止了胀大。
付丧神神色安然地说道,“不,你才是卑劣的模仿者,别想改变我的想法,如今我要继续走下去了。”
卖药郎笑起来,此刻他嘴角的弧度连带着脸上的妆纹微微上翘,“形、真、理都已具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