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事本就诡异,她一直有所怀疑,母后被流放,南唐大族池家一夕之间消失在金陵城,会不会是一个阴谋?池朗的出现,她嗅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你不知道你如今的身份吗?”穆邵凌突然开口,目光对准她,直射入她心里,“我找你十年,好不容易失而复得,得知你不见的那一瞬,我心里是什么感觉?”
“恐惧这个词,很多年没出现过,却在那一瞬,让我重新体会一遍。玉淑离,你是要我把心挖出来给你,你才会信么?”
眼前的世界一片黑暗,玉淑离只看得到穆邵凌,看到他脸上的认真、严肃和无奈,他从来没有这样跟她说过话,她以为,他一直是这样的。
今天才意识到,他所有的温柔耐心,全部给了她。
明知池朗的意图,她还往上撞,是太过信任他吗?忽然有些委屈。
“对不起。”
张了张嘴,只吐出这三个字,她承认自己有些心急。看着穆邵凌缓和的表情,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他放在心上了。果然,女人对于爱情,无法抗拒。
“回去吧。”
穆邵凌带着她,脚尖轻点水面,几个来回,落在岸上。将她塞进马车,一路不发一语。她有些恹恹,靠在马车上出神,在意一个人的感觉,就是这般?
这么多年,即使是对陆离也未曾有过这般感觉。
眼神落在他身上忽明忽暗,穆邵凌眼光微暗,深吸一口气,他的一番苦心到她那里,就是这种反应?他从来没对谁这么说过话!
已至深夜,马车在街上转了一个弯停在门口,经过一番折腾,玉淑离有些疲倦,回房躺在床上,脑子里回想着穆邵凌的话,难以入眠。
“睡觉。”
他抱着她,打断她的思绪。她扭头看他。
轻声道:“过了十五就要上朝,你留在锦都总需要一个理由,你说皇上会给你什么官职?”
穆邵凌替她掖了掖被角,答道:“我手中握着北齐的守军,父皇应是忌惮才留我在锦都,多半会封个虚衔。”
玉淑离低头:“既然是虚衔,不计官职大小,或许我们应该掌握主动权。”
“你是说……”
“你从小被放逐军中,对圣人之道知之甚少,何不借此机会向皇上提出拜太傅陈公为师。平阳王和常阳王都曾拜于陈公门下。”
世间有两个陈公,北齐陈常川,被封为太傅,指导皇子的学业,当世大儒。陈国陈洛甫,被封为帝师,两代老臣。合称“二陈”。
何况,陈公还有一个得意门生向韶。
“嗯。”穆邵凌似乎从来不会反驳她,翻身欺上,声音销魂,“既然你不累,我们做些有意思的事。”
玉淑离脸色微红。
红鸾帐暖,一夜春风。
北齐皇宫今夜挂上了灯笼,天黑时,通往宫外的活水上飘满了莲花灯,嫔妃宫女们只能隔着一道宫墙,羡慕外面的繁华世界。宫规森严,匆忙点上一盏灯,宫女们就要各自回宫,伺候宫里的主子。
一座皇宫更像是一座牢笼。
御书房里灯火通明,北齐皇伏案批着奏章,崔吉给他换上一盏新茶,恭敬的立在身后。十五本是赏灯的时节,看着穆鸣天僵硬的脊背,崔吉叹了口气,这样的夜晚已经数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