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察觉到她的异样，穆邵凌眼神微缩，顺着她的视线，望向远处的山头。
“没什么，我只怕我没有这个资格。”她黯然道，“你还记得陆离吗？”
穆邵凌神色一凛，嘴角的笑僵住，眼神暗了几分。
“十年来，我不是没有离开过红颜里。”提起过往，她神色有几分晦暗，声音冷冷的，“梅阁阁主的确不是轻易当得。”
的确如管义之怀疑的那般，她没有说实话。
穆邵凌心中一直想问她关于陆离的事情，听她提起，有些疑惑。若陆离一直在她身边，宇文明俞怎么可能得逞。他怀疑……
还是梅阁中有其他人的权利，凌驾于阁主之上？
“我不愿去记起，强迫自己忘掉那些经历，假装没有发生过。”玉淑离抱住膝盖，将头埋在腿上，“关于我和陆离的我不愿意提起的过往。”
“在这龙城中，甚至是各国之中，每天都在发生的，无力阻止的事情……
她有些激动，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穆邵凌听明白了，有些不忍心。伸手抱紧她，很想打断她的话头，内心深处，却又渴望探究她这些年的经历。机会只有一次，他选择了沉默。
“我的手上沾满了无辜人的血。”玉淑离灿若烟火的双眸中，埋藏着深深的内疚，看着穆邵凌，颤声道，“你杀人，是为了保家卫国，可我杀人却是为了坐稳梅阁阁主的位子。”
“讽刺吗？”她压制内心的恐惧，自嘲道：“睁开眼，只要是在陌生的地方，就说明我有一个新的角色要扮演，有很多人要成为我成功之路上的垫脚石。”
每天都活在杀人与被杀之间，活在虚伪的算计之间，分不清谁是真心谁是假意，分不清楚那些人是在陪着她演戏，还是真实的存在着。直到某天，她一睁眼，回到了熟悉的红颜里，文师傅穆青告诉她，她通过了考核，成为名副其实的梅阁阁主。
原本是她期盼的，可那一刻，她一点也不开心。之前的一切，不是梦。
若早知道复仇会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她宁愿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可她，没有退路。
“陆离呢？”
穆邵凌有些疑惑，脸色平静，她的遭遇与陆离有甚么干系？
狼狈为奸，这是她自己定义的，陆离是她黑暗生活中唯一的依靠，陪她一路走来的可以信任的人不多。虽然她不知道陆离的来历，却不妨碍对他的信任，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是朋友，也不是恋人，感觉更像是亲人。她能容忍穆邵凌的秘密，也能对他的事，从不过问。
看着她淡然的模样，穆邵凌抱紧她，她身体轻颤，只有将害怕深深地压抑在心底的时候，才会如此。穆邵凌有些后悔，心疼的同时也在庆幸，幸好她还活着，这比什么都重要。
“我早说过了，我会让你陪我一起下地狱。”他的声音仿佛来自深渊，“因为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人。”
穆邵凌，她心中叫着他的名字。每每想起过往，都能把自己推向深渊。卸下伪装，从今往后，她不再是一个人。
“穆邵凌，你是想要这天下，还是想要那贤名？”她问。
他看着怀里的人，嘴角扬起笑容。
“我只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