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容置疑的命令让他有一瞬间的惊愕,不是都道江南女子温婉可人,柔情似水?
车子在半道改了方向,去往城西的老姥山。兴宁寺就坐落在老姥山中。
风雪如期而至,呼啸的北风卷着鹅毛大雪简直要迷了人的眼睛,天上的云终于承受不住雪的重量,刚开始溢出了一点,紧接着便倾洒而下。红虫般的队伍被刮得七零八落,旗子东倒西歪,顶着风,无法再前进一步,冷冽的北风钻进袖子里,钻进脖子里,甚至能从鼻孔直接钻到心里。对毫无准备的南方人来说,简直就是灾难。
南筠躲在马车里,丝毫感觉不到外面的艰难,燕儿跟着队伍被风雪吹得七零八散的,心中把玉淑离的八辈祖宗都给骂了个遍,当然,前提是她忘了她的身份,否则是不敢骂出声的。
寒梅最堪恨,常作去年花!母后最喜欢梅,风雪这般大,今年的梅花肯定开的格外好,可惜,前寝的脂粉香再也入不了母后的鼻了。
山路并不好走,似乎北方的石头也格外的硬,咯噔咯噔,马车一阵颠簸,差点把神游物外的玉粉黛颠出马车。骤然失去重心,她身子向前倾倒,脑袋撞在了火炉上,头发里的金凤双銮步摇“当”的一声落在了木板上,几丝黑发散落,落进火里,“滋”的一声,飘出一阵青烟,伴随着烧焦的气息,头上的凤冠也摇摇欲坠。
“公主,你没事吧?”南筠赶忙扶稳玉淑离,关切的问道。
“无妨。”玉淑离坐起来,南唐宫廷的发式复杂繁琐,她懒得收拾,摸摸被撞到的额头,叹了口气,索性一把扯下凤冠,任黑发随意地散在脑后。
车子一路慢爬,总算在酉时末赶到了兴宁寺,安顿好之后,檀允之便连夜赶回京城向皇帝复命。兴宁寺是皇家寺院,山脚下就有军营驻扎,所以在这里是安全的。
连日的舟车劳顿让玉淑离浑身难受,这又颠簸了一路,骨头都快散了。到了寺庙安排的禅房内,玉淑离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随意的躺在炕上,毫无形象。
感受着炕上的温暖,感叹自己这幅身体为什么就不能像寒潇那样习武呢,不说能飞檐走壁,至少强身健体也好啊!
可惜,她天生寒体,无法习武,就像历届梅花令的主人一样,思虑过重,注定活不长。
不过,这不耽误她美美的睡个好觉。恍惚中,似乎有人进了她的房间,站在她的床前,她想睁眼,可是浓浓的疲倦让她的意识越来越弱,看不清眼前人的样子,只是感觉他的目光带着特殊的审视与打量。
这一夜,她睡得格外香甜,鼻尖好像闻到了熟悉的气息。梦里回到了小时候那些很快乐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