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哲还不答应。他不想看见那两个穿着捕快衣服的男人在这里呆着!一会儿也不想!
向阳揉揉他的脑袋,冲梅敢抱歉的笑笑,“官爷,我夫君还小,您见笑了。这里是给二位吃酒的小钱儿。这一趟辛苦你们二位了!”
向阳掏了两块碎银子分别交到他们手上。凌哲想拉都拉不住。福婶子在一旁看的也是牙直痒痒。
那个叫梅敢的捕快掂了掂手里的银子,轻蔑的笑笑,“一两?你打发要饭的?”
“官爷!官爷您帮帮忙吧,咱们种点田地也不易,我跟我夫君两个月的花捎也才九贯多。二两已经是咱们好几个月的饭钱了!”
“哼,别装穷,瞧着你们这房子,你们也不像是穷的。”那人摆明了不相信。
向阳看了一眼他俩,咬牙敷衍道,“官爷,就因为钱都用来买这房子了我们两口子日子才过的紧巴巴的。不信您可以问咱们里正。”
陶正早在一边气的满脸青筋,此刻被几人同时看着,赶忙上前说了几句,“两位官爷,这房子确实是俺卖给他们的,房钱还没给俺付清呢。您二位明鉴呐!”
那个叫梅敢的又瞪了向阳一阵儿,才终于松了口,“得了,我看你们也是穷疯了。我们大老远跑过来,现在也该走了。不然到城里城门都要关了。”
向阳一听这话,面上顿时一喜。“官爷,您这是要走呀?”
“不走还留着陪你们喝西北风?”
“那我们那地呢?”
“哼,看你们这么穷,数算也不见得有多好,不少量了就不错了。我会按着这簿子上的数儿给你们报上去的。”
向阳瞧着他手里拿着的那个簿子,原来那是陶正之前交到县衙的簿子。
“好嘞好嘞!您慢走!这位官爷,也请走好!”
“嗯。”
陪着梅敢在一旁默默喝茶的男人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向阳也没把他当回事儿,直道这两尊神经总算是要走了。
陶正也起身把二人送出门。
等众人看不见他们的影子时才回了屋。
陶正气得不轻,坐下来顺手拍了一下桌子,“哼,这衙门的捕快什么时候也这么放肆了!”
“陶大哥,狗仗人势,民不跟官斗的事,您还没吃透这个理?”向阳坐下来淡定的喝了茶。
周康坐在她右手边,方才送人出去的时候他连起都没起来。
“妹妹,俺就是看不惯这些跑腿的奴才。”
“哈哈,哥,我知道。咱上次进城那会儿,你已经做得很明白了!”
周康也急了,“是吧!上回那个卖牛肉的,俺当时就想揍他来着,要不是你一直拽着,还买了他的肉,俺都想揍得他爹不认娘不理!”
凌哲坐在向阳身边,看她方才受气,他心底很不好过。听周康这么一提,忽然想起来,那个卖牛肉的好像也说他有个哥哥在衙门当差的。
“阳阳,刚刚那个捕快会不会就是那个痞子的哥哥?”
向阳转头看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梅勇啊?真是奇葩兄弟。从小到大勇敢本来挺好的,姓什么不好,姓“没”!”
“人家姓什么你管不着吧。那种人打发打发,大家就都别放在心上了。事儿都解决了不是挺好的?”
宋祁给凤羽喂了药,之前就听到一些这边的动静,现在终于能过来看看了。
向阳点点头,拉着凌哲的手亲昵的拍拍,“小哲,你要记着,以后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人都千万别把自己真实的想法脱口而出。咱们办事儿的,弯子虽然是饶了一点,可最终的目的还是达到了不是吗?”
凌哲看着门口若有所思,“这我知道,我就是看不惯他们那个态度!”
“奇怪,你以前不是挺能忍的吗?看不惯就甭搭理他吧,有我呢!”向阳有些讶异。
凌哲眸子里深沉一片,正因为是对阳阳的,他才会有些失控。
想了一阵儿,怕她还担心自己,凌哲也松了口,“好,我听你的。”少年漆黑的眼底闪着微光。拳头紧紧的攥着。只希望日子能过快些,明日便是科考之日才好。
陶正看他们夫妻俩说完话赶紧插嘴道,“就因为咱们这儿偏僻,现在地虽然不用复查一便,到年头的时候,他们还是要来看收成的。你们可不能掉以轻心啊!”
向阳点点头,“好的,陶大哥放心。这次多亏你了!”
“嗨,俺也没做什么。民不跟官斗,俺也没啥用。”陶正有些不好意思。对刚刚那阵的无力感很是深恶痛绝。
向阳摆摆手,宽慰道,“陶大哥,你可是咱们里正,里正管着咱们一个村呢!虽然不是官儿,也是一村之首啊。不要想太多。日子是咱们自己的。看不见心不烦。”
“俺明白这个理,只是有些气不过罢了。”
周康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陶哥,俺妹妹说的有理,俺不会说话,反正俺们一家一直挺你!”
“嗯。”陶正感激的笑笑,脸上有些恨,“俺们村在富春城的地图上确实没有标记。俺都反应过多少回了。他们就是不肯认!”
“还有这回事儿?”宋祁头一次听说村子对外的事情,也觉得有些不能接受。
陶正一看是他,赶紧起身,“宋先生,是啊,俺都已经磨破嘴皮子了。要不是对俺们的规定和朝廷的政策都是一视同仁,俺绝对是不干的!”
宋祁了然的点点头,但还是觉得有些不爽。“太过分了!”
向阳喝了茶,想着这两个官差还真是会坏人心情。这一屋的老老少少现在情绪都挺低气压的。她拍了拍手,“好啦好啦!过去了就过去了!大伙儿都散了吧。别纠结这些不靠谱的人了。”
白老爹和扶着福婶子也挺赞同的,“都散了吧,操蛋的事儿。”
等屋里就剩向阳、凌哲,和宋祁时,向阳走到宋祁身边,意味深长的说道,“地图没标记桃坞村也不是没好处的,你说是吧?宋先生?”
“你!”宋祁拧了拧眉头,“哼,你们不是可以不用担心嘛?反正你们有那个袋子。”
宋祁看着凌哲腰上的袋子,上回若不是亲眼所见,他真的不相信,这世上还有这么奇怪的东西。
向阳顺着他的目光瞧见鲜环袋在凌哲腰上安静的挂着,又想起当初吴水死的事。这两件事凑到一块二,立马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难道是想我们把小皇帝也藏到这里面?会不会被杀头啊?”
“公子不是会滥杀无辜的人,他知道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
“哼,这可要到时候才知道了。”向阳上了楼梯,拉着凌哲一起,“我们回房吧。”
“嗯。”
宋祁也知道他们是谈不下去了,他知道,如果这二人不和主子和好,只怕他们的事儿,就算是他现在和盘托出,他们俩也不会在意了吧。
向阳拿着鲜环袋,从里面掏出钱袋,苦巴巴的对凌哲说,“小哲,咱们要穷死了!二两啊!整整二两银子呢!”
“你现在才后悔呀?”凌哲也挺心疼钱的。
向阳瞥了他一眼,“那当然啦!咱们的银子又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那都是辛苦得来的好嘛!”
“好好好!我知道!那你刚才那么大方!一人一两啊!”
向阳苦巴巴的看着他,“在外面我能那么小气嘛!还不是给你抱怨抱怨嘛!啊!”
凌哲搂着她有些心疼,“嗯,我知道。”
向阳转了转眸子,恨恨的说,“不成!咱们得挣钱!得努力,现在家里又多了两张光吃饭不干活的嘴。银子啊!”
“那你说怎么办?”
“我!我们明天去县城好不好?”向阳趴在桌上,终于说出了憋了好久的话。
这几她早就已经闷坏了,狄大爷都说可以置地了,她能忍到现在也全是为了孩子。如今胎也稳了许多,此时不去,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凌哲抬头看她,还以为她要憋到什么时候才会开口提这事儿,这会儿总算时说出来了。
“好!咱们明天去。”
“真的?!你答应了?”
“嗯!”
“太好了!就知道你最好了!”
“嘿嘿。”凌哲牵着唇轻轻一笑,眼底闪着精光,如今家里有那个男人,不在家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