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人伤得太重,向阳寻思了一下还是把这事儿跟家里人说了。当然小佳和白素云是没有告诉的。周康瞧见那人的时候面色凝重极了。他没说什么,陪着凌哲把人给搬到了宋祁住的耳房躺着。
一家子人站在屋里盯着昏迷的那人急的团团转,白老爹最后忍了忍还是说道,“阳阳,让康子去请宋先生来吧。他略通医术,也是个明白事理的。断不会害了咱们的。”
福婶子也跟着点头。她老觉着这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别再生出事端才好。
向阳跟凌哲对视了一眼,“成!哥,麻烦你跑一趟,一路上千万别跟人提起这人的事儿!”
“放心吧妹子,俺不是那些嚼舌根的人!俺去了!”周康说完话就箭步跑了出去。
凌哲不肯让向阳沾边儿,一直都是他在给那人擦身子换衣服。等清理的有点人样儿了才把大伙儿叫进来。
“爹娘,他应该不是坏人。你们不要怕!”
“丫头,你瞧他身上那些伤口,有好几处就跟是被刀砍的一样!我瞧他长得挺俊朗的,即便不是坏人,也指不定会招来麻烦呀!你可要想清楚。现在把人弄走还来得及!”
向阳皱了皱眉,刚刚是她欠考虑了。即便她和小哲不怕,可这一大家子还在这儿呢。要是追杀这人的仇家来了,那可就糟了。
她捏了捏手心,瞧了一眼凌哲腰间系着的鲜环袋,“娘,你们放心!我和小哲惹得事儿,我们自己担着。就算是出了事儿,到时候我们也有法子救你们的。”
福婶子默默的打量了她良久,最后才叹了口气,“你这话我可不爱听!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得了,我热水还烧着呢。瞧他脸红的。高烧了吧!”
“嗯,娘,他好像是从青河里上来的。”
“游来的?这鬼天气浮水来的!不要命了吧!”福婶子嘴张的能塞下一个咸鸭蛋。向阳点点头,“怕是也不想被人追上。”
“他到底做的什么孽哟!哎!”
福婶子背着手回了厨房。白老爹拍了拍凌哲的肩膀,轻轻一笑,“你们娘说的话不要放在心上!她也就是担心你们。其实她一早就把热水烧上了。锅里还炖了一些剩菜剩饭。就想着这会儿能不能帮上忙呢。”
“嗯,爹,我们懂!”
凌哲瞧着老人家已见佝偻的背影,眼圈有些微热。
床上的人虽然闭着眼睛,可他压根就不敢真睡。身子实在虚得狠了才打几个盹儿。常年尔虞我诈的生活早就让他养成了警惕的性子。如今听到床边这些人的谈话,他这才安了一些心。
凌哲给他擦着脸颊滑落的汗珠,瞧着他神经绷得紧紧地。不禁对这人的身份来了兴趣。
“公子,你安心睡吧。这里占时还很安全。一会儿大夫就来了。”
那人虽然没回应自己,凌哲只觉得手底紧绷的太阳穴终于放松了一些。
过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周康从外面嚷嚷着,“快让开,宋先生来了!”
凌哲给宋祁让了位置,让他好诊脉。
宋祁先是看了一圈屋里的人,然后才悠然的给人家看病。“我说,周大哥你这么急还以为是要给我介绍小姑娘呢,原来是个大男人!”
“嗨!宋先生,您别打趣儿俺了!快给人家瞧瞧!”
向阳在边上白了他一眼,无语的说,“有大男人给你就不错了!别挑三拣四的!这人伤的很重,你悠着点!”
宋祁细细的看着床上的病人,把他的衣襟推到腹部。“女人还是出去为好。该看的不该看的都往眼里看,小心你家小相公打翻了醋坛子!”
“你!”
向阳气结。她转头看了一眼凌哲,果真瞧见他正嘟着嘴瞧着自己。
“好吧好吧!我先出去,小哲你帮着他点。尤其是伤处,瞧完了就喊我一声,我就在门外!”
“好!”
凌哲怕她冻着,拿了披风给她披好。
等他回到床边,宋祁才动手脱床上之人的亵衣。凌哲刚看他本就烧得厉害,就把自己的亵衣拿了一套给他穿着。虽然小了一点,好在保暖些。他原来那件衣裳再穿着怕是人不一命呜呼也雪上加霜,离死不远了。
“怎么样啊?”周康在一旁看着焦急。
宋祁头也没回,手里小心的给人家脱着衣裳。
“他伤的太严重了,腹部的两道刀口不深,还没伤及要害。血也早就不流了。左臂这块儿又湿了一片。”
“宋先生,他不会死吧!”周康还是头一回瞧见人流这么多血的。心底有些怕了。
“不知道。我还得再看看。”
宋祁推了推凌哲,让他推开一些,他把床上之人的衣服全都脱光了。如果不是那些狰狞可怖的血口子,这人的身材倒是好得出奇。
腰腹结实紧致。完美的倒三角身材。宋祁从怀里掏出一瓶药,手快的帮他止了血。又找了白布扎紧。腹部的两道刀口同样也擦了药。等收拾好上身才赶紧帮人把衣裳穿上。
“你们待会儿多帮他擦擦身子,注意不要动着伤口。他烧的太厉害了。现在这么冷,他衣服都脱完了竟然都没什么感觉!不太妙!”
“知道了!”凌哲默默在心底记下。
又看他帮人把腿检查了一遍,刚才给他脱裤子的时候凌哲就看见了,这男人腿上有好些细小的口子隐隐朝外渗着血。当时他不敢动作太大,亵裤的裤腿都是捐了老高才朝人身上套的。
“宋祁,这些口子是怎么回事?”
“呵呵,你也种过地,难道你看不出来?”宋祁冷着脸,一把将其中一个小口子扒了开来。露出血口子里面红透了的内里。
凌哲紧盯着那道口子,初时还觉得小的微不足道。等瞧清楚里面,他整张脸都白了。
“这是蚂蟥?!”
宋祁摇摇头,“不,是小黄蛇。在这一带的田地里很常见。样子虽然很像蚂蝗,但是它可不止光吸人血的!”
“蛇?”
“嗯,你看,它的周遭。这些细细的小子儿都是小黄蛇的子。”
“蛇不是蛋生的吗?”
周康在后边听说有小黄蛇,赶紧给凌哲解释,“小弟,你说的没错!但这小黄蛇就是子生!只要有血有肉,它们就能成活。”
“那这人身上这些口子岂不都是?”凌哲蹲下来扒着床上人腿上的血口子。
周康也挤过来想看看。宋祁摆摆手,“你们别乱动,这些东西钻到伤口里面虽然没什么危害,但一旦感到有威胁,它们就会朝死里钻。到时候想取出来可就难了!”
凌哲数了一圈,一共是四个口子。剩下的都是些划伤。想来也是在青河里被石头擦到的。
“那怎么办?”
“用雄黄水洗一洗。周大哥,你家里有没有雄黄?用温水泡了和均匀,待会儿给他洗腿。”
“有有!前天咱还为了防蛇撒了一院子呢!俺这就去取!”
凌哲看宋祁不打算给人家穿亵裤,站在一边也不好开口。只是想不到,这桃坞村的田地竟然还有这些东西。
白老爹看着凌哲长大,这些种田的活计也都是他自己亲自传授给人家的。自然知道他在好奇什么。
“小哲啊,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临安的田地跟这儿是比不了的。我从前也没跟你说过这些。”
“爹!我懂得。”
“这人也真够倒霉的,大伙儿种地,水都是从青河舀上来的。他倒是让小黄蛇给遇上了!”
宋祁点点头,这才安心的坐下来给人把脉,“他其他地方没什么危险了。等等——”宋祁脸色一沉,手搭着人家的脉搏有些震惊。
“宋祁?又怎么了?”凌哲都快替床上的人揪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