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样家具虽然都挺大,好在这里的汉子不少,搭把手很快也就都安置好了。
向阳把屋里瞧了一圈,本来空旷的房子现在改的总算有了些家的样子。虽然不大,却也算个温暖的窝了。
迁火饭定在晚上,等向阳把银子付给了陶老爹父子,她就开始忙活了。福婶子怕她又弄了一桌猪下水,那东西好吃虽然是好吃,可村里的几个婶子和里正家的老娘都没吃过。要是让他们吃得多了,几个话多的难免会生出事端。
她拉着小佳和周康,把家里的一窝兔子给宰了两只。养了好一阵的乌骨鸡也放了血拔了毛。拎着一串儿蒜头和莴苣,还有一条风干的咸鱼来了新屋。
向阳也想到了这茬,她正想着要不要再去一回集市,福婶子就到门上了。
“阳阳丫头,来,这几样是奶奶给你的贺礼!总算是有个家了。就用这些给大伙儿加个菜。”
“福奶奶,哪能要这么多!”
“这哪里多?你就收着吧,都一家人,不要这么见外。”福婶子把东西给她放到盆里备用。面上丝毫不容拒绝。“你可千万别想着赶集去!这鬼天气,路眼都瞧不着!”
向阳推拒了一番,实在是拿她没辙儿,也就收下了。
“丫头,小哲呢?”
向阳擦擦手给她倒了杯水,“小哲去私塾找宋先生了,今儿这顿饭可少不了他啊!”
“嗯!也对。你都请了哪些人?”
“奶奶,咱自家七口子,还有里正家五口子,陶老爹家咱就不说了。还有边上的王大娘家。”
“嗯!都是些要紧的。你啊,这是得办三桌吧!”
向阳本就打算八人一桌,现下确定的也确实有三桌了。“奶奶,您先歇着,我再去这几户家里叮嘱一声,可不能等咱今晚都开席了,人家再吃过晚饭了!”
说着就把围裙摘下来,整了整衣裳往外走去。
福婶子拍拍小佳的肩膀使了个眼色:还不去帮帮你向姨!
小孩儿机灵的紧,撒腿就回家找他爹了。
凌哲到私塾的时候,宋祁好像没事儿人一样,正拿着本书坐在走廊的尽头,外边儿风呼呼的吹着他也不嫌冷。
瞧着他手里的书,凌哲忽然又想到了那箱莫名其妙的书。
他走上前在宋祁身边坐下来,“明日我就搬家了,宋先生今晚要来吃饭!”
“哦?是今晚?”
“对,今晚酉时。”
宋祁虽然在看书,可眼角却瞄着面前这个让人气愤难消的少年。看他随随便便的坐在那儿,那模样哪里是来请人的。分明是想来气一气自己笨拙的。
撇了撇嘴道,“成啊!有酒席吃那真是太好了!一定来!”
凌哲望着外面飘着的雪花,屋檐上冰棱化出的水滴溅在栏上。想着自己找那些资料的事儿,如果不是这人散出的消息,旁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不过,宋祁倒是装的挺像的。面上始终都是一副悠哉的模样。
凌哲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随口说了一句,“先生,不知道我的那篇文章还在不在你那儿?”
宋祁抬眼看着他,隔了几秒才说,“呵呵,自然在。每个字我都有认真看。怎么?难不成你以为我把你的文章撕了?我宋祁还没到那个小肚鸡肠的地步吧。”
凌哲看他面色不改,眸里都不带一丝闪躲的。想来文章确实在他手里。怕是已经拿回来了。他拍拍手站起身,“也不是——宋先生,雪景那么好看?你竟然都不顾严寒,坐在这儿!”
“还成吧,屋里气闷,出来看书,雪好,心情也跟着好了。”宋祁翻了一页书。
阑珊记?
凌哲瞧着他手里的书册,模样有些脏不溜丢的,扉页都掉色了。这本阑珊记他当然眼熟,在苏府的时候,舅舅为了让他早日了解凤泽国,特意寻了这本书给他。阑珊记记录的不是别的,恰恰是凤泽开过的经传野史。
凌哲眼底有些发热,“那你慢慢看,我先走了!”
宋祁握着书摆摆手,“好呀,你先回去,等晌午过后我一定会来的。”
“好。”凌哲点点头撤了,出前厅的时候站在那儿,默默的停驻了一会儿才回头。
“他还好吧?”
“谁?”
“你说呢?”
凌哲背对着宋祁,宋祁瞧不见他面上的神情。但给京里的那人送文章的事儿他自觉自己处理的很好,丝毫没有露出破绽。这小子难道看出来什么了?
宋祁这才起身,他慵懒的伸了个懒腰,把书一合,眨了眨眸子,无赖似得走过来,将手搭在凌哲肩膀上无良的笑道,“你小子真是!这都说的什么呀,我哪里知道?得了,今天晌饭还没着落呢,跟着你回家可好?”
“放开!”凌哲嫌弃的拔了拔肩上的猪手。宋祁讪讪地放开,“不要这么见外嘛!我这儿还有东西给你们呢!”
“什么东西?”
“你不请我吃饭,我就不给你哟!”宋祁晃了晃手指,奔到屋里把书放下,然后取了一个信封出来。里面鼓鼓囊囊的,封面上一个字儿都没有。凌哲一眼还瞧不出是什么。
宋祁摇了摇信封,“这是我半路捡到的破纸,有人告诉我这对你们很有用,哎,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你给我看看不就好了?”凌哲黑着脸瞧着面前乱蹦跶的男人。这样还想去他家蹭饭?做梦!
“那可不行!那人让我一定亲自当面私下交给你们夫妻俩。这大庭广众的,我、我哪好意思啊!”宋祁说这话将信封放到唇边,眨了眨眸子可怜兮兮的说着话。饶是一旁的凌哲都想甩手走了。
这地方就他们两个,哪里是大庭广众!
“你!”
“走嘛走嘛!我不会害你的!”宋祁还惦记着他的晌饭呢,这要是把信封给了他,这小子还不得一脚把自己踹开啊!他才不干!
“哼!”凌哲被他推着朝外走,心底还惦记着那个信封,只得忍着带了人回家。
向阳要搬家的事周康一家是早就知道的。她去了陶老爹家。陶大娘是个身材矮小,但慈眉善目的妇人。若不是亲眼所见,她真的不敢相信,这个个头不到自己肩膀的女人竟然生了八个比她还高上一个头的儿子的。
陶大娘把簸箕放到门边上,给向阳抓了一把花生剥着吃,擦了擦手才说,“姑娘,家里没准备好吃的,这花生都是自家种的,你尝尝!”
“陶大娘,您快坐!”向阳抓了几个花生剥着吃,然后道明了来意,“这事儿还得感谢陶老爹和几位兄弟呢,要不他们辛苦赶活儿,我也不能搬的那么快。陶大娘,今天晚上可一定来啊!”
“姑娘,成!你陶大叔一辈子没啥作为,也就这一手伙计还算过得去。这都没啥!今晚俺们一定来!”
向阳听她答应了心底也挺开心的,“那感情好,哎,对了。陶大叔人呢?”向阳朝院子里瞄了一眼,一个人都没瞧见。
陶大娘有些不好意思,捂脸说,“咱家的活儿都是在院里干的,今儿雪深的紧,没法子开工,父子几个都出去掷骰子了。”
“掷骰子?哈哈。”向阳了然的点点头。没想到这里也有赌钱的。
“哎,下雨下雪的天儿就是他们休息的时候,我拦都拦不住,东边儿的几户人家一个招呼,他爹就带头去了!”
陶大娘无奈的摇着头,“今儿晌午啊,怕是又不回来吃饭了!”
“啊?”
“都是常事儿,我都习惯了!”陶大娘抱起了簸箕继续剥玉米。
向阳寻思了一会儿,索性站起身,“大娘,您也甭做晌饭了,今儿就来我家吃吧。”
“那怎么成?还有晚上呢!”
向阳冲她笑笑,“这有啥?我还正愁着没人给我搭把手呢!您来给我帮个手我才高兴呢!”
向阳看她还要拒绝,赶忙把她怀里的簸箕夺了下来,“就这么说定啦!走走走!”
“哎!俺说你这姑娘,得得得!别急呀,先容俺去隔壁给他爹几个吱一声,省的晚上还要人再来寻!”
向阳看她答应了忙连连点头,“成啊!”
里正家是周康父子两个去请的,周康进门的时候,王大娘恰好就在屋里。正陪着里正媳妇唠着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