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语观察到,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可马上又开始若无其事起来,仿佛不曾看见太子的异样。
皇帝看了一眼太子,闭了闭眼,还是把责难的话说出了口,“你是太子,看看你这都穿的是什么,不成体统。”
太子一挑眉,把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怎么?现在连我穿衣服都要挑理了?”
皇帝眉头一皱,“来人,带太子下去换衣服!”
太子潸然一笑,“换什么衣服,这身衣服正好,血红的颜色,正是我喜欢的。就像鲜血一样,多美。”
说着他直接捏碎了酒杯,破碎的瓷器就像是利刃一样,顿时把太子的手割得鲜血淋漓。
太子也不在意,把手张开,看着鲜血一滴滴往下落,溅到地上,瞬间染红了地板。
“太子!”啪的一声,皇帝把酒杯砸到了地上,愤怒地看向太子,“你想干什么?”
整个大殿寂静无声,所有人都被吓住了。
以往温和仁爱的太子,怎么好端端变成这样,处处和皇帝作对?
太子眉目不动,也不理会皇帝的愤怒,对着下面道,“宴会怎么还不开始?来人,奏乐!”
皇帝厉声呵斥,“扶太子下去!”
“啪”的一声,又是一个酒杯砸在大殿中央,“父皇还是安心坐着,这宴会才开始呢,我还想和父皇好好乐呵乐呵。”
随着这句话落下,从大殿的四扇门里涌进来许多黑甲侍卫,把整个大殿团团围起来。
他们手里都拿着武器,灯光下,银白的刀剑泛点寒光,看得人心里发寒。
所有人有志一同地往上看,只见皇帝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你你,不孝子,你想谋反?!”
“谋反?不不不,”太子一步步往台阶下走,左手提着酒壶,右手拿着酒杯,鲜血沾到了杯壁,也滴落到他鲜红的衣服上。
太子毫不在意,倒了一杯酒,仰头喝了下去,嘴角也沾上了一滴血,那颜色简直触目惊心。
可最叫人胆寒的,还是太子的眼睛,现在已经全变成了血色,那不似人类的眼睛,恍若恶魔在世。
太子展开双手,宽大的衣袖随风起舞,太子随性地转了一圈,“来,奏乐!本太子要给父皇起舞,彩衣娱亲。”
大殿静默了一瞬,很快就有乐声响了起来,轻柔婉转犹如天上月。
太子不满,“没吃饭嘛,要《行军曲》。”
音乐一转,颤抖了几下开始变得铿锵有力,铁骨铮铮。
就着这激烈的节拍,太子抽出一个侍卫的长剑,就在大殿中央舞了起来。
从来没人知道,太子的剑舞跳得这么好,更没人知道,他的剑术更是在剑舞之上。
长剑所到之处,就似万道霞光,一道接着一道,舞到了百官面前,也差点刺穿他们的脖子。
每一个被太子靠近的人,都忍不住往后退,音乐声不断,太子的动作不停,所到之处,所有人退避三舍。
直到……皇帝的面前!
自太子开始发疯后,瑞王和众皇子就聚到了皇帝前面,形成了人肉城墙,层层把皇帝护在身后。
可偏偏太子玩得兴起,追着那些四散的官员勋贵舞动,并没有直击皇帝。
太子他玩高兴了,可有人就不乐意了,二皇子跳了出来,“司徒璧,你这个目无君上的乱臣贼子,竟然敢造反,我要清除你这个逆贼。”
说着他就冲上去要和太子干架,原本以为太子会叫侍卫上来拦住二皇子。
没想到太子眼神一厉,剑舞变成了剑招,武得密不透风,让二皇子完全无计可施。
在众皇子中,二皇子一向是武艺最大的,他还曾立下战功,却不想,现在和太子比起来,居然占不到一点便宜。
这让所有人都惊讶,宫里传言,太子和二皇子一文一武,二皇子文比不上太子,但武功比太子更胜一筹。
可现在看,太子才是深藏不露,转瞬间就把二皇子逼得节节后退。
然而二皇子也不是完全吃素的,看太子真的不打算让侍卫上来帮忙,居然抢了一把□□,和太子对打起来。
剑对付起□□自然吃亏,毕竟一寸短一寸险,有了□□的加持,太子也不好对二皇子近身了。
二皇子的枪法极好,武得舞舞生风,两人你来我来,不多会局势就发生了偏转,太子似乎因为刚刚的伤,有点握不住剑了。
就在这时,七皇子跳了出来,“二哥我来助你。”
他眼见这二皇子就要赢了,诛杀了太子,最大的功劳就是二皇子的,没他什么事,所以坐不住了。
七皇子有武艺,但和二皇子太子比,还差得远,不过他选的时机够巧,又是半偷袭的模式。
眼见太子被逼到角落,七皇子一剑刺过去,立马就要刺中太子的心脏。
七皇子嘴角扬起一抹志得意满的笑意,然而这笑还没挂好,脖子就被人划了一刀,鲜血溅满了太子的脸。
七皇子死了,死不瞑目!他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在刚刚,太子在假意落败后,直接变招,左手一撤,从抵挡二皇子的招数,变成了直击七皇子的脖子。
七皇子完全没有防备,被太子一击秒杀。
而太子这边,一个转身往后倒,重重砸到地上,正好躲过了二皇子挥舞过来的□□。
二皇子不甘心,向下一扫,想要直接打下去。
“住手!”这是皇帝看到了心爱的太子要出事,忍不住叫喊出声。
“不!皇儿!”这是甄贵妃刚从儿子被杀的惊愕中反应过来,悲痛出声。
担心的男声和凄厉的女声同时响起,也惊醒了瞪大眼睛的众人。
二皇子被父皇的声音吓了一跳,手顿了一下,就是这刹那工夫,太子的剑已经刺入他的胸口。
二皇子满目错愕,看看自己胸前的武器,再转头看看父皇,想知道他为什么要出声阻止自己。
然而皇帝只是转过头去,拿复杂的眼神看缓缓起身的太子。
此时的太子,头上脸上都被鲜血染红,那红色就像他身上的衣服一样,鲜艳得让人刺眼。
皇帝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七皇子,再看一眼缓缓闭上眼睛的二皇子,心中一痛,忍不住往后倒去。
“太子,太子,你说了,不要他们性命的。”
没错,之前商量的结果,不准要众皇子的性命,只要清剿了他们的势力,圈禁起来即可。
皇帝还没有那么没人性,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儿子被杀死。
他们计划好了的,太子也答应了,对兄弟们手下留情,所以刚刚七皇子倒地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做戏,毕竟离得有点远,皇帝也没看真切。
可二皇子身上的血窟窿,是真真切切的。
也就是说,七皇子死了,二皇子也死了!
此时的太子,就仿佛浴血的杀神,浑身被血染红了,看着就格外地骇人。
可他仿佛没有知觉,疯狂而冷静的道,“说好了?哈哈哈,我们当初也说好了,父皇您惩治给我下药的凶手,可怎么着,甄贵妃还好好的,她的儿子也受尽宠爱。您都能反悔,我为什么不能反悔?”
皇帝他不明白,太子在知道身体彻底毁掉之后,确实一心为公,想要铲除那些蛀虫。
但这不代表他就不恨甄氏母子,父皇明知道是他们下的手,却被甄贵妃哭求了几句,就关了一年禁闭草草了事。
太子要不是有大事要办,早就冲进后宫把甄氏母子砍死了,哪里留得他们到现在。
“你你你!”皇帝气得两眼发晕,捂着胸口喘不上来气。
同时他也后悔了,早知道太子没有这么大度,他就该早点惩罚甄氏,也省得现在他们母子亡命。
似乎明白他在想什么,太子哂笑,“您放心吧,我不要甄氏的命,她的血太脏,我怕污染了我这身红衣。我还留着她,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儿子儿媳,孙子孙女,还有甄家所有人,因为她,一个个被剥皮抽筋,然后下地狱。一切都是她的错!”
太子手里的剑缓缓举起,一剑消去了甄贵妃的头发。
“啊啊啊!”甄贵妃尖叫起来,要扑上去和太子同归于尽。
可惜,她太自不量力了,被太子砍断了一条腿,鲜血直流。
“来人啊,给甄贵妃好好包扎,要是人死了,我就拿整个太医院赔命。”太子垂眉看着甄贵妃哀嚎,心里痛快至极。
这个女人毁了自己,自己就要她尝尝,所有人死在她面前的滋味,“治好了带下去,让她看看她的血脉是如何被剥皮的。”
“太子太子!你疯了!”皇帝一口气没喘上来,晕了过去。
太子没理,长剑再一次举起,指着五皇子道,“上来,不是想渔翁得利嘛,我给你这个机会。”
五皇子脸色大变,“不不不,大哥您误会了,我没有,我不敢的。”
“不敢?呵!把人带上来。”太子一声令呵,两个侍卫出列,把五皇子抓到了太子面前。
五皇子吓得腿软,噗通一声跪在太子面前,抱着他的大腿哭求,“大哥,不,太子我真的不敢的,饶了我,求您饶了我。”
太子脸色不变,蹲下来直视五皇子的眼睛,“你就这点出息,敢做不敢当的孬种!”
五皇子连连摇头,表现自己真的是无辜的。
太子招招手,其中一个侍卫从捧着的匣子里拿出了一颗人头。
太子轻声细语,“认识吗?”
五皇子瞪大眼,“这,这是”
“没错,是你收买的侍卫统领,他居然敢背叛我,就要又接受惩罚的勇气,”太太笑笑,“现在轮到你了。”
“不不不,”五皇子使劲摇头,吓得连滚带爬,要离开太子的面前。
可他实在太怕了,腿软得站不起来,只能狼狈的往前爬。
太子慢悠悠跟在身后,欣赏着五皇子的丑态,手里的剑一摇一晃,无声威胁着五皇子爬快一点,再快一点。
四皇子实在看不下去,即便剑架在他的脖子上,也忍不住出声,“够了!太子你要折辱人到什么时候,想要就杀,何必如此羞辱!”
“对对对,杀他,太子您杀他,他是嫡子,才是和你争皇位的人。”五皇子反应过来,指着四皇子急切的道。
四皇子愕然,没想到五皇子居然是这样的人,这也太难看了。
虽然今天他们注定难逃一死,可何必这么难看呢,要知道他们可是皇子!
四皇子早就看出来了,今天这一出,原本就是皇上和太子商量好的,他们想要借此清楚朝中的势力。
太子接着疯病假意谋反,把那些有野心的人都钓出来,周围侍卫手上托着那么多匣子,原本不知道是装什么的,现在懂了,全是人头。
父子两计划的很好,把他们所有人都玩进去了。
只不过太子并不像父皇想的那样大公无私,而是存了私心,他要所有皇子陪葬!
四皇子看清楚了,也坦然接受了自己的失败。
不接受也没用,难道要像五皇子那样跪地乞怜吗?
他做不到!
太子冷笑一声,也懒得看着腌臜东西了,一剑过去直接给五皇子一个痛快。
“现在该轮到谁了?”太子拔出剑,在五皇子身上擦了擦,剑尖指向三皇子。
三皇子吓的瑟瑟发抖,嘴唇都大颤,但好歹站住了,没有像五皇子那般狼狈。
太子不感兴趣的移开眼,剑尖对上了四皇子。
四皇子心里紧绷,但还是倔强的对上了剑尖,闭着眼,“动手吧!我绝不求饶!”
“挺好。”太子笑了,挥手就是一剑。
左侧方飞出一把扇子,正好挡住那致命的杀招。
太子缓缓转头,看见了坐在轮椅上的瑞王。
瑞王摇着轮椅上前,挡在了四皇子的前面,“他不能死!”
任何人都可以,唯独四皇子不行,他是唯一一个拿得出手的皇子了。
这司徒家的天下,不能毁在他们手里。
这场行动,皇帝参与了,太子参与了,瑞王也参与了。
皇帝希望自己想杀的人死,太子希望所有人都死,而瑞王,要保一个!
“是吗?”太子微微挑眉,“既然我的君子堂弟要保他,我也不是不可以通融,不过你确定是老四,而不是别的什么人?”
瑞王眉眼不动,“谁?”
“带上来。”太子笑了。
桑语从一开始就在角落里看戏,怎么也没想到,这场清君侧大戏,居然还有自己上场的时候。
可被人用刀比着,她也不得不一步步往前,走到舞台中央,众人视线的交汇处。
“选一个吧!”太子兴致盎然,眼睛里居然出现了真切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