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姝妤脸色倏地变得苍白,心脏宛如被一双看不见的大手狠狠揪住,撑在桌子上的双手也不禁在颤抖,而那原本想跑出去的双脚仿佛被灌了铅一般,无法动弹。
明明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可那一幕却犹如电影放慢那般,既漫长又清晰,清晰到她能从他眼里读出一种自我了结的疯狂。
嘀嘀嘀——
因车祸现场突然变得格外嘈杂,可白姝妤的耳朵好像失了聪一样,什么都听不见。
直到有人挡住了倒在血泊上的人,她身上突然有了一股支撑她到达他面前的力量,直接抬起沉重的步子往外跑。
“白小姐,你要去哪里啊?剧本还没看呢……”
对于制片人和经纪人的挽留,白姝妤完全听不见,她睁着一双发红的眼睛,抬手推开挡在她去路的围观群众,来到血泊前。
看到那一片刺目的红色,以及那双紧闭的双眼,白姝妤腿一软,直接跌坐在了冰冷冷的地面上。
她大口大口呼吸,强抑制自己胸口翻涌的情绪,可没一会一颗颗眼泪不受控制地不断从她的眼眶滚落下来。
她爬到沐星河的身侧,抓着他的手,不知道要做些什么,脑子全是空白。
就当救护车赶来时,她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彻底昏了过去。
再次睁眼醒来入目的是白色的天花板。
她立马坐了起来,看到这熟悉的装修风格以及家具,白姝妤发现她所在的地方居然是小区的公寓。
她虽感到困惑,但心里依然被一股悲伤的情绪给覆盖,眼睛一热,滚烫的泪水不自觉落了下来。
沐星河呢?
她急着掀开被子,可刚一落地她差点没站稳。
但此时的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光着脚往门外大步走去。
刚一出房门,一眼便看到了那颀长消瘦的身影。
晨光熹微,云朵低垂。
日光薄弱,但都尽挥洒到了他的身上。
可那微弱的暖意却丝毫遮盖不住他身上那颓废厌世的气息。
就快要跑过来的白姝妤,忽然在离他两米的距离前停下。
本来悲痛到极点的心情在看到他这个人后,忽然由悲转至愤怒。
胸口燃着的怒火从小火苗逐渐燃烧成熊熊烈火。
沐星河好似有所察觉,他忽然转过了身来,露出了一双如琉璃易碎的眼睛。
看到完好的人,白姝妤嘴巴抿得紧紧的,蹙着秀眉往下的眼神也着实不太友好。
心里有上百种想要问候他的话语,可都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她抬起颤动的手指,忽地放下,接下便不管不顾往大门口方向离开。
由于离开得坚决,白姝妤并未看见身后那双被一片死灰覆盖的眼睛。
拉开大门的那一瞬间,冰冷的风吹得白姝妤身子好一阵颤栗,脚下踩的地面更是让她冷得倒吸一口凉气。
不管此刻面对的条件有多么恶劣,但自尊心告诉她,这些都是可以忍的。
于是她坚决不回去穿多一件衣服,勇敢地踩着地板,直接往电梯方向走去。
进了电梯,按下了1楼键。
在电梯往下落的时间里,因寒冷而紧紧抱着双臂的白姝妤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开始捋现在的时间段。
显然,这次沐星河的自杀没有再回到1月1号。
但是具体为什么回到这一天,白姝妤还没搞清楚。
不过当她到了楼下,走在小区里碰到路人那笑得暧昧的眼神后,她低头一看自己脖颈上极为显眼的草莓后,大概懂了现在的时间段。
因为没带手机,她总得借电话让人帮忙来接一下她,正当她打算找人借电话的时,眼前再次一黑,下一秒又回到了刚刚待着的卧室。
沐星河是不是疯了?
白姝妤气急。
不过这次出门前,她倒是记得穿多一件衣服,以及也要把手机带上。
几分钟后,她穿戴整齐气汹汹走出卧室,看也不看落地窗那人一眼,仿佛跟地板有仇似的,每踩一步都十分用力,而出大门再关门的时候也带了些脾气。
砰地一声。
但她也不理会,又走到电梯口去按电梯。
照样下楼后又碰到了刚刚见过的路人,只不过这次她戴了围巾,绝不给他人嘲笑她的机会。
只是还没跟路人打个照面,眼前再次一黑。
睁眼那一瞬间,白姝妤气得捶打了几次床。
疯子。
她就不信了。
白姝妤跟沐星河杠上了。
出去——
回来——
再出去——
再回来——
周而复始。
白姝妤快被整抑郁了。
但她不知道跟她一样比较特殊性的人也很懵逼,随即知道时间倒转后,脸色都很难看。
能坚持重复做无数次的事情,面上看不出来,其实心里多少也有点崩溃。
虽然这次没有再次回到1月1号,但是距离1号也没差多少天,这表示她们又得重复上综艺得上综艺,拍戏的拍戏,唱歌的唱歌……光是想想都很崩溃。
更别说今天又是个怎么回事?为什么老是回到几分钟前?
白姝妤不用工作自然跟一大早拍戏的人不一样。
她此刻倔得像头牛,就是要跟沐星河对着来。
可事实证明,她永远干不过天道的偏爱者,绝对对时间的掌控者。
再次重回卧室的白姝妤,累瘫了。
至少安静了几分钟,她突然快速起身,心里憋着一口气大步走出卧室。
只是这次走的方向不再是大门口,而是往沐星河所在的位置走去。
沐星河背对着落地窗,用着孤寂又破碎的眼神就这样看着气势汹汹的白姝妤朝他走来。
然后来到他面前,一手攥住他衬衣上的领口,往下一拉,再是张开红唇狠狠地咬他的嘴唇,双唇紧紧贴在一起,很快血腥味便充斥在两人的唇间。
尝到血腥味的白姝妤忽然退开,只不过双手还在紧紧攥住沐星河的领口。
“你到底想怎么样?”
听到白姝妤的问话,沐星河抿了下唇,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没有得到回应的白姝妤,心中大感疲惫,这个任务太难了,难到她真的快要抑郁了。
她沉默了一会,松开了沐星河的衣领,平静地说道:“我不玩了。”
说完便抬眼环视四周,客厅里没看到刀器,她也懒得走到厨房去拿,于是她往一旁的窗口走去。
从白姝妤平静说完不玩了的这句话后,沐星河突然感到不安,在看到她走到窗口一副要往上爬的时候,他整张脸色都变了,连忙跑过去揽住她的腰肢。
白姝妤还没打开窗整个人就被懒腰提起,双脚一离开地面她便一边挣扎一边说道:“你这又做什么?快放开我?怎么允许你在我面前死就不准我也死给你看吗?”
眼看着离窗户越来越远,白姝妤伸手掐了掐环在她腹部的大手,“沐星河,你快给我松开!你以为你拦住我这次,我下次就没机会寻死了吗?你老可放心咧,你自杀死不了,我自杀保证稳挂,这样你就彻底自由了,没有人再管不管你死不死……不,不对,还是有人管的,你让别人管你去吧,劳资我可不想管了……”
白姝妤痛快喊完,却发现她整个人都被沐星河禁锢在床上,动弹不得。
“你这是又做什么?”白姝妤扭过去看沐星河,只见他秀美的嘴唇紧抿,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情愫她读不懂。
“你是打算关我?好啊,关就关,你关你的,我饿我的。”
她只要吃上一口饭就算她输!
白姝妤说完闭上眼睛,不再想跟沐星河说话。
由于近来心情起伏较大,脑子也很累,没多久十分硬气的白姝妤就在沐星河的禁锢之下睡着了。
醒来时候没有看到沐星河,但是她却发现自己的右脚不太对劲。
她掀开被子一看,好家伙,她右脚上被铁链锁住了。
铁链连接着床尾的铁栏杆,居然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就连床也换成了铁艺床。
白姝妤伸手去拉了拉铁链,哐哐哐的声音回响在室内。
很稳,她解不开。
可能因为是她突然制造出的响声,把沐星河引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