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茴自己都觉得感慨。
她刚出国的时候特别不习惯,晚上经常失眠到后半夜,和言宁一起睡了几个月才有所好转。
那年的巴黎尤其冷。
温茴记得很清楚,给陆斯衍打电话那天,外面难得下了场大雪。
言宁自小娇生惯养,在国外住的房子和自己家里的豪华别墅也没多大区别。
温茴抱膝坐在卧室的窗边,低着头望向楼下的小花园。
黑色雕花的秋千上落了层雪花,厚重又洁白。
看着就很冷。
手机里传来的男声比这更冷,“哪位?”
说来也奇怪。
温茴跟陆斯衍好久不见,但是却一下子就听出来这道声音不属于陆斯衍。
陆斯衍的声音也冷,只不过尾音总是会上扬几分。
温茴愣了下,以为自己拨错了电话,刚要道个歉把电话挂断,男声又传过来:“找阿衍有事吗?”
“没……有。”
裴越听得直皱眉。
陆斯衍的手机号也不知道是怎么流出去的,这几天经常有女人打电话给他。
含蓄一点的是约他吃饭,更要露骨的直接报了酒店和房间号。
人多得都可以凑在一起打几桌麻将了。
明明换一个手机号就可以解决的问题,偏偏这人不肯换。
裴越下意识以为温茴也是其中一个,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他没空。”
温茴没听太懂,“……我能跟他说一句话吗?”
话音落下,她又立刻补充道:“很快的。”
裴越:“你跟我说吧,我转告给他。”
“……”
那头沉默了半分多钟。
就在裴越耐不住性子要挂断的时候,温软女声才又再次传过来:“哥哥新年快乐。”
呵,还“哥哥”。
肉麻兮兮的。
这种人他见多了。
裴越“哦”了声,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过了好半晌。
温茴才皱着眉把已经静下来的手机从耳边拿下来,屏幕已经暗了下来,仿佛刚才那通电话根本没有存在过。
她倒没觉得失落,就是有些莫名其妙。
温茴刚才会沉默那么久,只是因为一时没想到该怎么称呼陆斯衍。
她呼了口气,把手机搁在一边跳下了窗台。
房门刚好这时候被人敲响,言宁的声音响起:“茴香,我爸妈叫你下楼搓麻将了。”
言爸爸那年在法国有生意要谈,就顺便过来陪两个小姑娘过年了。
温茴应了一声,踩上拖鞋出了门。
楼下的电视开着,正播放陆斯衍的某部剧。
言宁那个时候就喜欢他了。
言妈妈边洗麻将边跟言爸爸开玩笑,“你跟老陆不是认识吗,有机会把我们宁宁和他儿子认识一下。”
言宁连忙摆摆手,“别了,偶像是用来远距离欣赏的。”
密切接触后,那就不叫偶像和粉丝了。
言妈妈拍了下言宁的手,又笑眯眯地看向温茴:“对了茴茴,你是不是跟他演过戏啊?”
一家三口全部齐刷刷地看过来。
温茴险些扔错了牌。
《海棠依旧》还没开播,言宁反应了几秒才恍然大悟地“哦”了声,“茴香,你们两个熟吗?”
温茴很诚实地摇了摇头。
“有他手机号吗?”
“……”
温茴想到就在十几分钟前的那通电话,然后又摇了摇头。
言宁很满意地点点头:“我就知道他不会随便给别人留手机号的。”
温茴:“……”
那通电话,是温茴给陆斯衍打过的第一通。
也是最后一通。
温茴不太用国内的手机号,当时还是怕境外来电会被拒绝,才特地把之前还没扔的手机卡插到了手机里用了几分钟。
电话打完之后,那张电话卡没过多久就不知所踪了。
温茴现在已经记不起号码是什么了。
她只不过没想到的是,陆斯衍会一直没换过手机号。
温茴觉得自己起码猜对了八成,她嘴角不受控制地轻轻翘起来,“所以你是不是因为在等我的电话,才一直没换号码的?”
这个问题问得可太嚣张了。
温茴抬头看过去。
她是趴在床上的姿势,陆斯衍靠在床头,要垂着眸才能和她对视上。
他眼底有明灭的光在闪烁,就像温茴给他打电话那天晚上落在秋千上的雪,在路灯下泛着莹莹的光。
亮晶晶的。
温茴眨了眨眼,眼神不由自主就跟着温柔起来。
几秒后,她听到男人似是漫不经心又全在她意料之中的回答:“是。”
陆斯衍一开始是真的在等温茴的电话。
他没追过女孩子,人又高不可攀地紧,给温茴手机号码前想了好几个说辞——
“要是有人欺负你给哥哥打电话。”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给哥哥打电话。”
……
叶景裴越那些人靠不住,陆斯衍甚至根本没怎么和提起过温茴。
后来号码被他看似随意地给出去后,他每天的习惯就成了看一眼手机的通话记录。
陆斯衍的手机号是私人号,只有家人朋友知道,平时会给他打电话的人少之又少。
未接来电那一栏始终空空如也。
温茴一直没给他打过电话。
拍完《海棠依旧》后,陆斯衍的行程安排比之前多了不少,也就没那么多时间再看手机了。
后来手机号不知道怎么小范围暴露了,他拍戏的时候,干脆就直接把手机扔给了裴越。
那段时间谁给他过电话,他一概不知道。
陆斯衍也没想到温茴会给他打电话。
毕竟中间隔的时间太长,是谁都会觉得没那个可能。
等了这么久,没想到唯一的一通电话,被人给挂断了。
挂断的人是谁并不难猜,裴越那阵子刚入行当经纪人,三天两头都跟陆斯衍在一起,最有可能接到他的电话。
除了他,也不可能会有别人。
陆斯衍在心里给裴越记了笔账。
然后他嘴角轻弯,伸过手来在温茴脸上轻轻捏了下:“宝贝新年快乐。”
温茴握住他的手,“还没过年呢。”
不过好像也快了。
只剩几个月,就又是新的一年了。
陆斯衍笑了下,低低一声:“对八年前的你说。”
温茴突然就想起来了。
她那年跟陆斯衍说的“新年快乐”,就跟石沉大海了一样,没有任何回应。
事情都过去了这么久,温茴也没纠结是谁挂了她电话这个问题,翻了个身后,仰头枕到了陆斯衍腿上。
眼睛闭上后,头顶吊灯的光倾泻下来,在眼帘上方晕开了一层层的剪影。
亮得晃人眼睛。
温茴刚皱了下眉,有只手就轻覆在了她的眼睛上,“睡吧。”
温茴明天早上的试镜,今天演了半天高难度剧情,累是真的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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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时间倒是不晚,但困也是真的困。
她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轻轻应了声后,就没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