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啦,契约说不定完不成了。
说不准,未来,可能也要交给……
“你——做——梦——!!!”
扯着嗓子,气急败坏的声音从身后追来,由于调动全力抵御高强度的外压,再惊愕,五条悟也不得不选择朴实地转头看去。
他看到了把身体化作长/枪,面如恶鬼向他咆哮着追杀而来的——
“千手?!”五条大震撼:“不是,等等,你怎么上来的?”
“呵,笑话!”我觉得自己距离气炸只有一步之遥,事到如今敬语都不想对这人用了:“你这招都是我玩剩下的!”
第一个破开壁垒还需要两人合力,可在已经有人开路的情况下,再来一次就容易多了,不过是把自己变成投射而去的长/枪,这种活我又不是第一次干。
把自己当长/枪也好,想要以一己之力改变过去也好,哪怕顶着世界的重压也要做些什么改变,这些——
我一把扯住了他的后腿……竟然还真被我扯住了?算了不管了先骂人,骂爽了再说!
我于是放弃思考这个复杂的问题,一咧嘴,杀气腾腾,再次:“都是!我!玩剩下的!”
“等等,你冷静下,裤子,裤子要扯掉了——”
“听你胡扯,你当我不知道这身衣服其实是特制的?你——”我深深吸了口气,提醒自己要冷静:“你当我不知道ltryllis的结局吗,五条悟?”
早在把这人打出去的时候我就发现不对了,太熟悉了。
那一身孤注一掷,浑然忘我的疯狂劲儿,可不就是想要搞大事之前的我么?
冷静失败还灌了一口冷风的我放弃了表情管理。
“劝说的话就免了,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头也不抬,嘴上叭叭不停,“本丸我留下了岩融,哦就是我的刀,因为我情绪波动太大再加上局势动荡,直接把他从深眠中搞醒了。”
说着我就额上青筋暴跳,按都按不下。
“计划书排除掉不该说的,我也一并交给秋田了,正好那个空间被打了个大洞,脱离空间什么的交给专业的付丧神没问题,岩融战力可观,短期内溯行军追兵可以交给他,我走之前留言了,暂时兵分两路,我们快点把你的事情解决掉,再回去支援——瞬移你会的吧?我在那边留了坐标。”
“那……”
我无情打断:“你就说会不会。”
“……会,不过,说真的,”他指了指我抓着的衣物,“我的腰带崩了,所以你再不换个地方抓我的裤子真的要掉了,我倒是不介意啦——”
“……”我超级介意!
“稍等。”我表面坚强地绷住了脸,镇定自若地点头,紧要关头无师自通无结印木遁,藤蔓从我手中冒出,缠绕,将接触面扩大,勒紧,“好了。”
一通忙活以后,作为道歉,我甚至还十分顺手地从他身上把世界的压迫给接过,毕竟熟练工……
“咳咳咳!”
哇好沉,这个世界对自己的珍宝都这么狠的?比之我在大正时候遇到的也丝毫不逊色啊,好——重——
就在被压地眼前发黑时,我的眼睛一痛,突兀地接收到了一个信号。
‘……谁?’这股熟悉的蛮不讲理,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
【来交易么,给你们一次机会,成功了,过去改变,现在保留,未来可以顺应改变。】
我一愣。
积攒得无处发的怒气在重压和意想不到的进展下“呲——”地开始外泄。
也就是,走这一遭,现在的空位给现在的五条先生留着,而属于他的未来也不会消失,甚至会随着改变的过去进行合理的推演……的意思?
——大好事啊!
这种程度退让和改变,也就世界能做到了吧。
果然是你啊!
所以为什么找的我啊?我能干啥啊?就这么自信我能答应?要知道上一次强行拉我的仇我可是还记着——
然后我:‘代价呢?’
虽然……但是……他给的真的太多了。
交易天平的一侧未免太沉了,我打定主意,只要不是特别离谱,咬咬牙也要应下来。
大不了到时候和最强的五条悟商量嘛,又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阻力,翻倍。】
我蠢蠢欲动的心顿时不动了。
翻倍。
不愧是世界,要支付的代价真的有点大。
一倍的重力都已经这样了,如果翻倍,我能支撑多久?
或者,分给五条悟一点?
我下意识地抬头,一边暗自思索这个想法的可行性。
被我扯着的五条悟似有所觉地向我看来,探寻的目光落在了我的眼睛上。
——你做了什么。
真神奇,难得有一次我反过来读表情成功了。
我从那双苍穹之瞳中看到了自己的眼睛。
哎呀,果然是设想中万花筒的样子。
我弯了弯眉眼,开心地笑了。
——没什么哦。
‘仅此而已?’我无声地向世界确认。
【仅此而已。】世界如此说道。
‘行啊,’我默默地调整肌肉和骨骼的受力,挤压着肺部吐出一口气:‘成交,干脆也别平分了,全都给我吧。’
就以我越发精准的感应推测,要习惯六眼的消耗,一刻不停的反转术式,以后还得面对一个世界两个相同的人的时刻排斥,假如再加上世界级别的压迫,我寻思着眼前这人能落地就没掉。
所以还是我来吧。
【成交。】
于是,压力骤然翻倍。
“刚刚有什么来过了,”顶在风暴之前,不停地以血肉之躯为箭切割层层壁垒,实际情况并不乐观的五条悟将睫毛上的血液眨落,笃定地陈述道,“世界么。”
“嗯。”我动了动手指,发现这个动作稍微有点艰难,不过没事,我相信我的适应力:“做了一份赚大发的交易。”
他任由我拉扯,或许知晓,又或许不知晓这一份世界的交易,只是沉默看着我反复调整抗压的姿势,发出了商量的口吻,“分我点?”
行吧,看样子是知道了。
“免、谈。”我加大了手里的力道,“你好好拯救你的世界就好了,别的就让我这个熟练工来,不就是世界级的压力么,我又不是没扛过唔嘶……”
不好,说太快给咬到舌头了。
话超多的五条悟这会难的的显得很安静,当然,或许是因为要以身为剑,劈开空间壁垒的消耗真的太大,无下限或许能阻挡物理方面的伤害,然而空间之中,更多的伤害是不需要距离就能实现的。
于是我肉眼可见之中,这人的身上不断地迸出血花,肌肉骨骼无缘无故地碎成齑粉,下一瞬间又在反转术式的作用下恢复原样,如此循环往复。
而我,得益于身上最初世界的保护,以及……这双与时空息息相关的眼睛,顶在他的后方,受到的伤害反而很轻微。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我能做的,不就是接过他身上的重担么?
“先说好……我也没有别的目的,谁让定契约的时候是两个人一起的,你违约了我也吃不了兜着走。”我努力适应这双份重压,“就这样,世界的压力交给我,你去做想要做的——速度的!”
“总,咳,总而言之,”我熟练地平复一不小心又给岔到的气息,“压力我分走了,你那计划我也都知道了,要说改变过去,抹消现在,毁灭未来——这颠覆世界的罪名,从帕拉迪昂计划伊始,我就已经是共犯了。”
你休想把我踢下去!
“共犯?”被我的话劈头盖脸砸了一脑袋的人咀嚼着这两个字,还残留着狂气和疯劲的脸上露出了很……捉摸不透的表情,“哪怕身上包裹着世界的爱与馈赠,你也要与世界为敌么?”
“为敌?”我没有在意他的‘也’,只是混不在意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当然,果不其然又给呛到了。
“咳咳咳……关于这个,我大概还没和你说过,在一切开始之前,我从事的职业?”
“说说看?”
杂乱无序的虚空,层层迫来的重压,无处不在的风暴之中,苍天之瞳有类似无量空处的光线划过。
眼睛的主人微微偏头,摆出了洗耳恭听的模样。
前不久还吃了一记无量空处,强行压下后遗症的我身体快过大脑,下意识地就避开了对视。
并不是很想回忆大脑差点被烧焦的感受。
我转而看向了涌动的空间风暴和不断被撞开的空间层,随口道:“我是一名医者,从踏入这一个行业起,哪一刻不是与世界为敌?”
救死扶伤,夺还生命,逆转死局……
“我做我问心无愧的事,至于夸赞或者谩骂,喜爱还是憎恶,那又与我何干?”
前进的尽头有白色的亮光透出,身上的撕裂感和压迫感也越来越强烈,我皱了皱眉,为了防止被甩出,加大了手中抓取的力道。
持续开启的万花筒视野中,有一个半透明的时钟渐渐凝固,接着,在某个瞬间,倒转方向,开启了逆时针旋转。
第二声玻璃、或者是瓷器碎裂的声音清脆地在耳边响起。
“不过与天争命罢了。”
终于,在不断碎裂的空间尽头,时间,被撕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