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矜鲤?池矜鲤是谁?值得萧师亲自为其赐字?”
“池?是我想的那个池家吗?”
“还能是哪个池家?将门池家!为咱运朝流血牺牲护国安民的池家!池矜鲤——池家幼子, 加冠礼池大将军三请四请将萧师从深山请出来,为的就是相看此子。矜鲤,便是池三公子的字!”
说话的书生满是羡慕的口吻:“那可是萧师, 得萧师赐字, 池三公子福运深厚……”
太阳从东方升起, 关乎昨日加冠礼上的种种迅速传扬开,与此同时, 越多越多的人提到‘池矜鲤’、‘池三公子’,哪怕先前不知池蘅是何人, 如今多多少少也晓得了。
同样的对话从不同人口中传出,池蘅之名借着萧师这场东风家喻户晓。
不知池蘅其人的,看在萧师赐字的机缘下,对这位刚满十八的池三公子下意识生出隐秘的期待。
期待池蘅的人很多。
甚而在池蘅不知情的情况,多少人盼着这颗‘新星’成长的速度再快些。
新星的崛起往往都会伴随着轰轰烈烈德‘造势’,这只是第一步——请萧崇至出山为阿蘅扬名, 便是万里长途的第一步。
第一步,得走稳当了。
山上, 破茅屋。
姜煋肃沉着脸摆弄十三颗乌黑的小石头,早春的风拍打窗子, 她一身宽广单衣浑然不觉得冷,眼花缭乱的法阵布到最后关头,她额头渗出一滴冷汗, 手指骨节崩白。
仅仅是赐字,萧崇至此人身上小半的福运转嫁阿蘅头上, 此为‘借运’。
三年前两府订婚宴,她与谢师妹联手封锁帝运于阿蘅眉心,如今帝气又有压不住的势头, 少不得要耗费姜煋更多精力。
萧崇至的运不可不借。
……
龙山。
龙门少主素净白衣无风而动,清隽的眉眼裹着一丝黑压压的阴鸷。
“少主?”
“少主,如何?”
年轻人手持命盘从【星命台】下来,他茫然痛苦地仰望虚空,喃喃低语:“太弱了……我还是太弱了……”
天才在凡人面前还能保持昂扬的心气,然而天才在姜煋面前不堪一击。遇见姜煋这样的对手,毫不夸张地说是修道之人一生的劫难。恍若永远无法翻越的高山。
人都会有犯错的时候,可姜煋没有。
他仗命盘之利,追逐帝气而去,行不过一半帝气再次被挡回,命途浩渺,无迹可寻。他孤零零站在那,长老们都在扼腕叹息姜煋强势,那些话听烦了也听腻了,他死死握着命盘,拂袖而去。
他要闭关,迟早有一日他要胜了姜煋!
……
姜煋缓缓吐出一口气,乌黑亮丽的发丝又多一缕霜白。
她毫不在意地挥袖拂开紧闭的门,木门敞开,外面的风倒灌进来,薛泠一身华裳怀抱红眼睛的兔子不声不响站在那,兔子眼睛堪称漂亮的红宝石,而她的眼睛比红宝石还红。
“来了?”
好久,薛泠笑笑:“来了。”
声音轻若柳絮,隔着敞开的门,须臾两两静默无声。
……
崭新的一天,就在数不清的人打听池矜鲤是谁的时候,早朝仍在紧张激烈的继续。
赵潜气得不轻。
昨日没绑来萧崇至他已经怒不可遏,今日御史台言官们存心和他过不去,言辞凿凿说池蘅年满十八不可再担‘行走’一职,又有池衍推波助澜,沈延恩默许,满朝文武放眼望去无一个体贴‘圣心’。
他要的便是池蘅秽乱后宫!
这些人……这些人真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奏请一再被驳回,陛下一意孤行,亦有秉性刚直的言官不畏‘死谏’,危急关头被沈大将军拦下,场面闹得不好看。
以头撞柱不成,言官痛心疾首,声泪俱下:“
陛下,臣不明白……臣不明白啊!”
赵潜被臣子气得脸色顿时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