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中的一些信息引起了程锦的注意,他开口:“贺明正年轻时工作过的化工厂生产雷管?”
夏立诚回神:“是的,雷管是那家化工厂生产的产品之一,不过那工厂20多年前就倒闭了。”
“嗯。也就是说贺明正年轻时接触过雷管之类的爆炸物,他很可能具备制造炸弹的能力。”
“是的。”
程锦把资料放到腿上,往后翻页,然后拿起来继续阅读后面的内容。
后面还有重头戏:
贺明正和吴君雄这两个看似不相关的人之间居然是有过节的。
当前的过节是拆迁的事。吴君雄的房产公司想要拆掉长寿新村冷泉路那片民宅用以建商务楼,但以贺明正为首的许多居民不同意拆迁,双方谈了许久都没谈拢。
吴君雄那边软硬兼施——软的是给钱,硬的是用上讨债公司对付欠债人的手段,各种骚扰,还往人家院子里泼油漆泼粪,甚至疑似还偷了人家的狗,但最终都没能让贺明正屈服。
看到狗,程锦想起先前拜托夏立诚帮忙找狗的事,便问:“夏副局,贺明正的狗有消息吗?”
“没有。确认过了,仓库的那批狗中没有他那只狗。”
“哦。”
除了拆迁与狗的新仇,贺明正和吴君雄之间还有旧怨,贺明正老婆的死和吴君雄有点关系。
当初贺明正的老婆患上癌症后没有选择动手术,而是选择了保守治疗,当时建议他老婆选择这种治疗方式的正是吴君雄开办的私人医院。
说是保守治疗,其实是吃一种偏方。贺明正老婆吃了一段时间那种偏方后,不但病情没有好转,反而因此错过了最佳手术期,之后很快就病死了。
这事当时还上了社会新闻,最后以吴君雄那家私人医院赔钱并且关门为终点。
程锦:“吴君雄生意做得很大啊,居然还开过医院。他现在不开私人医院了吧?”
“没开了,但他有一家做保健品的公司,这公司的总经理你见过,就那个胖子李剑海。”
“哦?”程锦道,“那他应该知道吴君雄和贺明正之间的过节吧?怎么他跟我说他不认识贺明正?”
夏立诚皱眉:“对我们撒谎了?晚点再重新问一下他。”
“嗯。”程锦道,“如果霍远真的是故意接近贺明正的,那贺明正和吴君雄之间的恩怨就又多了一条。”
夏立诚接道:“那贺明正作案的动机就更加充足了。”
“是的。先前贺明正还跟我说他不认识吴君雄,他撒谎了。”程锦道。
杨思觅:“他是在跟你玩文字游戏,他应该没见过吴君雄本人,只见过他的律师。”
“办案是很严肃的事情。”程锦皱眉,“我不接受文字游戏。”
杨思觅看着他:“我喜欢你认真工作的样子。”
程锦被逗笑了。
夏立诚希望自己此刻不在车里。
程锦低下头继续看霍远的资料,和贺明正比起来,霍远没什么特别的经历,毕竟年岁有限,等到活到贺明正那个年纪,大概经历也会丰富起来吧。
早前霍远给他的印象其实还可以——对方虽然年纪小,但知道自己要什么,也有在朝目标努力。
虽然对方在一定程度上和案件有牵扯,但目前为止他讲述的在场或不在场证明都是符合逻辑的。
一会儿看看他的形象会不会出现颠覆性的逆转吧。
霍远这会儿非常担心外甥的情况,看程锦什么都不告诉他,他有些焦虑,但最终他克制住了情绪,道:“你问吧。”
“你认识江兴荣和张顺吗?”程锦问。
“认识,他们是我老乡。”
程锦又问:“周六下午五点之后你在哪里?”周六是斗狗场发生爆炸的前一天。
“周六?”霍远想了一下,“我在拍摄素材。”
“有去过梨林公园吗?”
霍远点头:“在那边呆了一阵。”
这么巧?这算不算是得来全不费工夫?程锦追问:“碰到江兴荣了吗?”
霍远点头,并道:“是他先动手的。”
这个答案令程锦意外,霍远的意思应该是两人打架了,他以为警方知道这个事,所以辩解是对方先动手。
“他为什么动手?”
“他以为我在跟踪他。”霍远道,“他和他朋友偷了贺伯伯——贺伯伯是我房东,他们偷了我房东的狗,狗刚丢时我去找过他们,但没能找回狗。那天江兴荣应该是认为我想通过跟踪他找到狗。”
“那你有跟踪他吗?”
“刚丢狗那会儿跟踪过他们几次,但周六那天没有,我只是在四处拍素材时碰巧碰到了他。”
“你们碰巧碰上,然后打了一架,之后呢?”
“之后他走了,我又在公园里呆了一阵,然后也回家了。”
“他失踪了。”程锦看着霍远道,“他没有走出公园,从此消失了。”
霍远皱眉,困惑地道:“没有走出公园,消失了?你是说,他出事了?”
“应该是的。”
霍远像是受到了惊吓:“他,死了?”
“目前还不确定。他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霍远不安地道,“跟我无关。那天我们其实也没有打得很厉害,互相揍了几下就停手了。我的相机里有我拍的素材,它们可以证明我说的是真话。”
相机在拍摄照片和视频时会存下拍摄时间等信息,如果霍远一直在忙于拍照,他就不可能对江兴荣做什么。
程锦看看霍远放在旁边座位上的背包,问:“你随身带着相机吧?”
霍远点头,从包里取出一个相机包,里面装的是一台单反相机,然后他又拿出一个小巧的卡片机放到桌上,接着又道:“我手机里也有一些素材。”
“好的。我们检查完后会归还你。”程锦道,“你手臂的伤是和江兴荣打架时弄的吗?”
霍远左手上臂外侧有一片看起来像是擦伤的伤痕,面积还挺大的,可以想象刚受伤那会儿肯定是血淋淋的。
这块伤原本被短袖盖住了,但霍远拿相机时扯动了衣袖,使得伤口被露出了一部分。
霍远看了看自己的手臂,道:“是的,在路边的石头牙子上擦了一下,不过只有我受了伤,江兴荣没有受伤。”
“哦。”程锦道,“和江兴荣打完架后,你继续拍素材,然后呢?”
“后来天快黑了——大概快七点的样子,我就回家吃饭了。”
“晚上你去了斗狗场那边?”
“是。”霍远道,“你们知道吴总和我姐的关系……是他叫我过去的,他想让我回去继续跟着他做事,我不想,他有些生气,我们就吵了几句,我很快便离开了。”
“你很讨厌吴君雄?”
霍远否认:“没有。”
“周六晚你有没有在斗狗场看到你房东?”
霍远顿了顿,道:“没有。”
“你房东说他那晚去斗狗场找狗了,你们怎么会没碰到呢?”
“不知道……反正我没看到他。”
“他是不是不知道你是吴君雄的亲戚?”程锦问。
“……”霍远摇头。
“我说呢。要不他可以拜托你去斗狗场帮他找狗,根本不必自己亲自去。”
霍远低着头道:“我去斗狗场找过,也同那边打过招呼,让他们看到贺伯伯的狗后留给我,但他们一直说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