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就是那作为实验田的一片水田,放眼望去一片金黄,稻穗饱满,空气中弥漫着稻香,林如海尽管不怎么通农事,也能看出这水稻的长势很好。稻田的水面下,不时地游过一尾尾肥美的大鱼。林如海愕然地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老爷,老奴昨日命人收了相邻的一块养鱼的水田,特意称量了一下。那水稻比起不养鱼的水田来,一亩地要多收了好几十斤,而且长得更好;那草鱼一亩也有个百十斤的样子了。那草鱼养在水田里,又能除草,又能吃虫,鱼粪还肥田。姑娘从书中看来的法子真是有用!”韩庄头喜滋滋地禀告道。
“不是把鱼苗放进水田里就能养吗,还有法门?”林如海不解地问。
“老爷,没那么简单。”韩庄头连忙道:“先头要做集鱼沟、拦鱼栅,稻苗长高了,还要随着加深水位。每天还要喂两次鱼,它光吃草和虫是不够的。但就是这样,也省事多了,这养鱼的稻田基本上就没虫豸祸害庄稼了。要不怎么说‘秀才不出门,就知天下事’呢,姑娘才多大啊,就能想到这样巧的门道。这回试得成功了,往后庄子上的水田也都能照着做起来,光这一个庄子,就能多收益不少!”
林如海沉吟了片刻:“你且管束着庄户,不要声张出去。等下面也试做得成了,我自有计较!”
回去的路上,林如海凝视着安静地坐在他身边的林黛玉,想起女儿出生在花朝节,生下来时扬州城百花齐放,现在梦中被指导农事,种种不凡之处,怕不是有大来历的。心中感觉又是骄傲,又是遗憾,若她是个儿子,他就再没有烦恼了。
“父亲,”林黛玉道:“让韩庄头在庄子上继续实验着这稻田养鱼,试个一年半载的,等有了把握,就可以写奏章,把这法子详细禀报给朝廷了。一亩水田能多收几十斤稻子,百十斤草鱼,全天下有条件的地方跟着做起来,积少成多,也是件功劳。父亲可以借此从巡盐御史的位子上全身而退了!”
原先,林黛玉是想把这功劳算在自己身上的,以此为日后立足的底气。后来,从她各方了解到的情形来看,林如海眼下的处境甚是尴尬,他更需要这份功劳,帮助他从这巡盐御史这看似热火,实则险象环生的位子上全身而退,再做打算。不说这是报答林如海的亲情,就是从现实考虑,她也希望林如海能太太平平的,长命百岁。
林如海心头一热。他向当今投诚,得到了些许回应,但他怎么也要献上些什么,以示自己的诚意。他一直都在琢磨,皇上最想要的,莫过于甄家的罪状和隐秘。他当了多年的巡盐御史,自然也知道不少,但他可不敢拿这作为投名状,甄家老夫人是太上皇的乳母,甄家是为太上皇效力的心腹。他若是告密,自己下场堪忧。江南这是甄家的地盘,天高皇帝远,只怕他性命怕都难保!其他的,又有什么能让当今满意的呢?
想不到,女儿却在这让他纠结为难的关头,给他送上了这份大礼!这份孝心,怎不让他感慨万分?他打算着,在庄子上再试种能有个满意的结果,他就可以写奏章,把此法献给朝廷了。能早日离开这是非之地,一家人平安就好!
平哥儿和曦哥儿子在林府读书,管家专门给他们安排了专门的院子,拨了小厮丫鬟伺候。清贵官宦之家的吃穿用度,无不精致;场面做派,也低调讲究。读书有名师教导,各种书籍,应有尽有;笔墨纸砚,都是最好的。居养气移养体,在这样优越的环境中,他们的言行气质变化甚大。
在平哥儿和曦哥儿两人中,似乎是平哥儿更加会做人,会想着法子讨好林家上下和贾雨村些,贾雨村每当林如海问起时,也会为他说些好话,看起来比起曦哥儿来,要占了上风。他的母亲金氏越发对他出继之事热切起来,不时到族长家走动打听,也经常在平哥儿回家时,对平哥儿耳提面命,嘱咐他要对林如海父女更加巴结殷勤,哄着林如海早日定下名分来。
正当他们憋足了劲要想达成目标的时候,林府里传出了一个消息:林如海的妾室许氏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