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晋抿了抿薄唇,起身绕到她身后,微微倾身,一手包裹住她执笔刷的手,一手握着那枚原木色质的木雕。
他握着她的手,将刷笔伸至漆盘,蘸了一些红漆
,轻轻地往雕身晕染。
两人距离极近,苏晋刻意保持距离,尽量不直接接触她的身子,可随着手臂移动的动作,衣料摩挲间,肢体上难免有种若即若离的触碰。
这种若有似无的撩拨,似乎更能掀起热/浪旖旎。
赵明檀咬了咬贝齿,开始心猿意马。
刷笔不轻不重地刷过木雕,苏晋轻吐:“对,就是像这样,不要太用力,也不要太多重复,否则色泽容易晕染不匀。”
男子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少女白嫩的耳珠,激起一阵酥麻。
赵明檀两颊生晕,耳根泛红,浑身紧绷,就连被苏晋握住的手也将刷笔捏得紧紧的,直捏得指骨僵硬。
她压根就没听清苏晋说的什么。
只觉得气氛过于暧/昧,脑海里不时冲上一些瑰丽的幻像,甚至于苏晋淋浴的画面也逐渐浮上心头,虽只是映在屏风上的模糊身影,但足以让她联想更多不可描述的景象。
自己莫不是疯了。
当然,苏晋也比她好不到哪儿去,略一低眉,就瞧见如玉耳珠红的鲜艳欲滴,惹人采撷。
苏晋喉结微动,强稳心神,移开视线。
他不自觉舔/舐了一下唇,说:“明檀,手指放轻松,你握太紧了。”
“僵、僵了。”面对美色带来的折磨,她放松不了啊。
远观与近触带来的感官完全不一样。
苏晋闻言松开她的手,往后退了一步:“还能把笔放下吗?”
“我试试。”
赵明檀揉了揉右手腕,小心翼翼地将刷笔放在桌上,她仰头看向紧抿唇角的苏晋,觉得应该说些什么,一边揉捏着僵硬的手指,一边说:
“这给木雕上色一事,果然不是想象的那般简单,我这种门外汉还是瞧着便是,内行事交给夫君,我坐享其成便可。”
苏晋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凝视着眼前晃动的细嫩手指,嗓音低喑:“明檀,这并非送你之物,你想多了。”
想多了的赵明檀指着木雕,诧异道:“你雕琢的是我的模子,不送我,你当送谁?”
“留着,收藏。”
赵明檀一噎,随即笑道:“好吧,你的便是我的,我的便是你的,夫妻一体,不必分得太过清晰,夫君自个儿留着收藏,也可当做送给了我,是我收藏了的。”
苏晋:“……”
待上完色,天光已经暗了下来,苏晋仔细将木雕放在架子上,等红漆干了便可打蜡护色磨光,延长木雕的保质期。
看着趋近于成品的木雕,赵明檀目露惊艳之色。
“太好看了吧,比你上回的木雕还要好。”
赵明檀盯着木雕,苏晋盯着她:“都好看。”
上回的雕像是她站在茶楼窗口的模样,算是他们真正意义的重逢。当时,她身着浅色纱裙,眼眸低垂,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而这回雕的则是她一身嫁衣,半揭红盖头的模样,扮相装扮本就更加精致,再加之这回用的是红漆,颜色比上回刷的黄漆明烈,自然显得成品更加光耀夺目,为之增色不少。
然,在他眼中,只要是她,无论何时,都是一样的美。
出嫁女素有三日归宁之俗,这也是苏晋清闲的最后一天,今天一过便要上朝忙碌,待苏晋收拾妥当又出门清了一遍礼单,准备同明檀出发回忠恩伯府时,哪知明檀还坐在妆奁前,就两根小小的发簪纠结。
明檀一大早就被香柳和采蜜按在镜前,梳妆打扮,不知试戴了多少支步摇发簪,总觉不满意。
出嫁女归宁探访双亲,总要让父母觉得自己在夫君这边过得好,如何才算好,容光焕发,眉眼含春,光彩照人,从头到脚就连头发丝都传递着一个信息——她受夫君看重,夫君疼她如珠如宝。
昨晚上便可着劲儿倒腾自己,护发护脸护手,将全套繁琐的护肤流程都来了一遍,力争让自己呈现出最佳的精神状态。
选衣裳耳坠便已耗费了许久,这会子又被发簪给难住了。
赵明檀为难地比对着两根发簪,从铜镜里瞄见苏晋的身影,顿时笑道:“夫君,你来了,正好帮我挑挑,戴那支好?”
两支发簪,一个最贵重,一个最好看。
赵明檀在‘最贵’和‘最好看’中摇摆不定,迟迟定不下来。
苏晋走至她身旁,拿起那支最好看的金玉蝴蝶发簪。
赵明檀抿起唇角,眸眼微不可见的一动,苏晋动作一顿,将簪子放下,又拿起另一支华贵无比的碧玉玲珑点翠簪。
“这支,更衬你。”
“还是夫君的眼光好。”赵明檀偏向于更贵的这支发簪,可她又放不下最好看的那支,才会犹豫不已。
苏晋笃定的语气将她心底的疑虑彻底打散。
赵明檀这次回门,挑选的珠钗饰物皆是苏晋在展玉堂提前置办的,装了满满几大匣子,当她看到抽屉里琳琅满目的钗环臂钏,心里抑制不住的欢喜。
这才打算佩戴苏晋赠送的配饰点缀自己,想着回去可理直气壮地告诉母亲。
看吧,这些都是夫君送她的,可贵重了。
话里之意便是,夫君可宝贝她了。
看着镜中芝兰玉树的苏晋,赵明檀一脸期待地道:“夫君帮我戴上吧。”
苏晋捏着发簪,正想着自己是不是该帮她戴上,可看着明檀梳理得溜光整齐的发鬓,又不知该如何着手,怕弄乱了她的头发。
这不就听到了明檀的诉求,避无可避,硬着头皮而上。
“好。”苏晋扬声应下,拿起发簪在明檀头上比了一下,对着后脑勺直接横斜了过去。
一插到底。
赵明檀看着镜中的自己,一下子愣住了。
他、他……发簪是这般佩戴的吗?若不是鬓间的那丁点翠色,她都找不到簪子藏在了何处。
簪子是要给人看的啊。
见她神情不对劲儿,苏晋出声道:“可是勾到了头发?我帮你取出来,重戴。”他也没想到女子的头发如此顺滑,没怎么使劲,簪子几乎就全部没入头发里。
说完,便要伸手拔簪。
赵明檀瞧见苏晋大开大合的动作,一下子回神,赶紧捂住脑袋:“不了不了,让香柳调一下角度即可。”
这一拔,肯定将她发髻扯乱了。他可是同她一样连凤冠都不会卸的人。
香柳赶忙上前:“大人,让奴婢来吧。少夫人额头有缕碎发似乎没梳好,奴婢顺便重理一番。”
苏晋缩手,负于背后,强装淡定地坐到桌旁喝茶,以此掩饰尴尬。
赵明檀看了一眼苏晋,又看了眼镜中没入发间的发簪,默叹,夫君也不是那般无所不能嘛。
一根小小的发簪就难倒了他。
瞧他那笨手的模样,赵明檀犯难了,以后如何给她画眉,如何给她涂抹口脂,不会将张飞的黑粗眉搬到她脸上,不会将她涂成血盆大口吧?
一想到那种惨不忍睹的画面,赵明檀不禁抖了抖。
话本中丈夫为妻画眉涂脂的缱绻美好,她怕是无福消受了。
还没等她消化那点子怅惘失落,转念想到苏晋之所以生疏,是因为从未与哪个女子交往过密,自然就没机会懂得这些。
如此一想,又觉欢快了。
苏晋倒不知她这番思虑,一边喝茶,一边想着以后得找机会多练习,再不能出现今日这般窘状。
……
半个时辰后,小两口带着丰厚的归宁礼回了忠恩伯府。
赵子安早已从吏部回来,同秦氏等候多时。女儿不过出嫁三天,两夫妻感觉就像过了三年之久,好在欣慰的是,同在盛京城,见面的相聚的机会还算多的。
就是不知女儿在苏家过得如何?苏晋可有欺负女儿?
当看到明檀满面红光地从马车下来时,两夫妻的忧虑消散了一半。真要过得不好,脸色定没有这般红润清透,也没有这般珠光宝气。
赵子安不太懂女子那些繁琐的饰物,然秦氏眼尖,一下就看出明檀佩戴的钗环耳坠以及皓腕上的手镯,绝不是女儿闺中所戴之物,也不是自己给女儿的添妆,肯定是苏家准备。
尤其是头上那根发簪,一看成色极好,怕是极为贵重。
若说财大气粗的聘礼是做给别人看的,但将人娶回去了,还能这般舍得下血本必是看重的。
再瞧女儿下马车时,苏晋小心扶着相护的样子,秦氏觉得那份看重又多了几分。
明檀回门,忠恩伯府将亲朋好友全邀请来了,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归宁宴。
原本赵子安不想大肆操办,毕竟女婿是内阁首辅,不想太过张扬。可秦氏不以为然,女儿的婚事盛大,归宁宴自然也得好生操持,绝不能寒碜简单,难道就因为女儿嫁的是首辅,女儿就该受委屈吗?
其它涉及朝堂公务的事,因同首辅成了连襟,自得慎重。可小小一场归宁宴也得顾东顾西的,秦氏说什么都不干,女儿该有的体面,娘家能撑起的绝不会少。
蒋瑶光和秦珊珊自然也来了。
赵明檀可没忘记新婚夜出的丑,这两日刻意遗忘掉那段尴尬,在看见蒋瑶光后,窒息感又瞬间涌了上来。
不行,她也要蒋瑶光窒息。
赵明檀冷冷地瞪了一眼蒋瑶光,直接忽视过去,只同秦珊珊说了话。
蒋瑶光坐了冷板凳,巴巴上前:“明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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