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t;我之所以来到你的梦境,就是因为我希望可以和你一起来解决这件事情。&ot;幽灵先生说,&ot;也可以说,阻止。现在我正在拉米法城,而你在福利瓯海。我们两个合作,或许才能成功。&ot;
赫德惊讶地听着这话。他低声喃喃说∶&ot;我…我需要做什么?我们要阻止什么?&ot;
幽灵先生说∶&ot;在拉米法城,有一伙旧神追随者始终在暗地里活动着。如果你知道达罗家族
赫德证怔了一下,他想了一会儿,便说∶&ot;哦,我好像……我好像知道。去年的时候,拉米法城有个家族,所有人都被杀了,是吗?&ot;
他露出了一点意外的表情,完全没想到,这事儿能和他的行动扯上关系。
幽灵先生观察着他的表情,意识到那原本神经质的、仿佛被什么东西逼迫到极限的表情,已经从赫德的脸上消失了。
他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
当赫德以为这事儿只关乎于他一个人的死亡,并且认为只要他死了,这事儿就结束了的时候,幽灵先生就不得不将他从他自己的小世界里拽出来,然后告诉他,这世界上凄惨的、可怕的事情相当多。
而赫德的死亡,赫德如今正在经历的事情,也正与某件发生在过去的事情有关。同时,也很有可能将引发未来的某些情况。
随后,幽灵先生便将达罗家族相关的事情告知了赫德。当然,他没将&ot;阴影&ot;那些事儿告诉赫德,那还是太超出这个年轻人的想象了。
他额外强调着发生在拉米法城的连环杀人案,以及五月中下旬这个奇怪而不断复现的日期。
听着听着,赫德就露出了目瞪口呆的表情。他有一种面前的世界被打碎重组的感觉。
等到幽灵先生将自己的话讲完,赫德仍旧还缓不过神来。他怔怔地呆了许久,然后,也不知道是放松还是失望,他说∶&ot;我这都与我有关吗?&ot;
&ot;是你的经历与这些事情有关。&ot;幽灵先生纠正他说。
赫德不好意思地挪动了一下身体。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然后羞惭地说∶&ot;我的意思是……如果我死了,那很有可能会造成更多的惨案吗?&ot;
幽灵先生说∶&ot;我无法确定。但是,至少你得意识到这一点。我们不能让幕后黑手得逞。
……是的。是的。&ot;赫德用力地点了点头,&ot;我……谢谢您,我是说……我明白您的意思。我会,我会先活着,与您合作。我想解决这事儿……是的。我想……&ot;
他有点纠结地、语无伦次地说着。
隔了片刻,他轻轻地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他像是终于敢于承认这一点,敢于承认自己的恐惧具和不甘,敢于承认他还没那么想要死亡。
他说∶&ot;我还是想要活着。&ot;
幽灵先生不由得露出了一个微笑。
心态的转变对于赫德来说也是意外的事情。他有点恍惚地坐在那儿,沉默了一会儿,时不时伸手摸摸自己的头,好像在确认自己是不是真的已经想通了,以及,是不是真的还活着。
幽灵先生便说∶&ot;赫德,我需要你帮助我做一件事情。&ot;
赫德回过神,便问∶&ot;什么?幽灵先生,我非常乐意帮助您。这甚至……不能说是帮助,而是我对您的回报。您拯救了我。&ot;
他低声说。
&ot;这只是互惠共利。我也不乐意看到年轻的生命自寻死路。&ot;幽灵先生说,&ot;我希望你做的事情就是,我想要了解最近发生在福利瓯海的情况。希望你能为我收集一些信息。&ot;
普拉亚家族那边的传信终究需要一点时间,加勒特那边也忙于海图的事情而无暇关注海上的情况。现在,幽灵先生需要一个准确的信息源,让他了解一下福利瓯海的情况。
他实际上十分担忧那边的僵持局面。
赫德怔了怔,有点不明白地望着幽灵先生。
幽灵先生便说∶&ot;你发现北面的海那边最近一段时间的气氛不太对劲,是吗?&ot;
赫德点了点头。
&ot;因为,有人在一座孤岛上,发现了星之尘。那座孤岛曾经被迷雾笼罩,去年的时候迷雾消散,于是就有人前往那座孤岛。
&ot;人人都想从中分一杯羹,混乱的局面导致了死亡与争端,因此米德尔顿那边的部落派人来维护秩序。但是,从这座孤岛上发现的星之尘,其制成的魔药,却令使用者陷入了疯狂之中。&039;&039;
幽灵先生讲述着过去这段时间围绕福利瓯海产生的种种争端。
赫德目瞪口呆地听着。
对于这个年轻人来说,或许他偶尔甚至会产生一种错觉,即北面那奇怪的氛围、古怪的局面,都是因为他的到来、他的目的地、他这段旅途而出现的。
那说不定还带上了一点沾沾自喜的意味。但是,当他真的得知那附近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却情不自禁感到了紧张与恐惧。
他说∶&ot;那,那如果五月中下旬……&ot;
&ot;是的,我也是这么想的。&ot;幽灵先生说,&ot;距离那个时间点还有一个月。或许在此之前,福利瓯海会发生一场巨大的混乱与灾难。
&ot;我并不希望你参与其中,那显然十分危险,但是,如果你能为我提供一些实时的消息,那就能帮上我的忙了。&ot;
赫德这才恍然大悟。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像是找到了一个新的目标,他便说∶&ot;我明白了。到时候我们还是在梦境中见面吗?&ot;
&ot;是的。&ot;幽灵先生说,&ot;我隔天会进入一次梦境。现在你可以自行控制梦境中的内容,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告诉我的事情,只要在合适的时间来到梦境,我就会知道。&ot;
&ot;这太神奇了。&ot;赫德感叹说。
他又想了一会儿,便说∶&ot;我最近正好在一个港口城市………本来我想要寻找一艘出海的船,但是…总之,我会去打听一下您想知道的消息。&ot;
幽灵先生不得不提醒他说∶&ot;注意隐蔽,不要将相关的信息泄露出去,免得惹祸上身。
赫德认真地点了点头∶&ot;我会注意的。&ot;他低声喃喃说,&ot;我不会让自己再陷入之前那种困境了。&ot;
一至少想通了一部分。
幽灵先生观察着他的表情,确认这个年轻人的确已经想通了一
他便说∶&ot;另外一件你需要注意的事情就是,如果那些人需要你的死亡,而你却不打算主动求死,那么他们可能会暗中行动。所以,你更要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ot;
赫德惊讶地听闻这个细节。
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意识到自己应该怎么做。他试探地说∶&ot;所以,我应该维持原本的计划,假装自己继续寻找出海的船,但实际上却是在暗地里寻找海上的信息吗?&ot;
&ot;是的,赫德,你可以这么做。&ot;幽灵先生说。
赫德下意识松了一口气,他便说∶&ot;我明白了。感谢您的提醒。&ot;
&ot;那么,赫德,下次见。&ot;
&ot;下次见,幽灵先生。&ot;
当西列斯从梦境中醒来的时候,他重新回顾了这一次深海梦境的收获,不禁感叹命运的力量的神奇之处。
他遇见赫德·德菜森这个年轻人的时候,从未想过这个年轻人最终会成为自己的帮手。应该说,幽灵先生反而比西列斯·诺埃尔更容易了解赫德内心的真实想法。
实际上,西列斯自己都惊讶于赫德这个年轻人的轻信。赫德似乎不假思索地就选择相信幽灵先生的说法。
就警惕心来说,赫德·德菜森这个成长于富裕家庭和繁荣城市的青年,还不如生活在比德尔城的年轻男孩哈尔·戈斯。
不过,对于西列斯来说,这也算是一件好事。不然的话,他可能就要头疼如何处理赫德的事情了。
如果赫德真的按照家族密信中的说法去做,那么西列斯相当怀疑其后果的严重性。
或许,那就如同发生在福利瓯海上风暴中的孤岛献祭一样,只是一种取悦&ot;阴影&ot;的办法。但是,这个特殊的日期又显得别有用心。
西列斯认为,这个日期很有可能是因为那些旧神追随者想要做的事情,所以才确定下来。
不过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以这个时代的通信条件而言,这个日期似乎显得过于精确了。换言之,这批幕后黑手如何才能确保不同的地方的事情,都的确发生在他们想要的这个时间点?
……因为这个日期已经在更早之前就已经决定了?
似乎的确如此。赫德在废弃灯塔中找到的那封信,显然就是有人提前准备好的。而那封信中,就已经明确提及了这个日期。
包括之前达雷尔在艺术家学部中听闻的消息,那显然也来自于更早之前的某些说法。
情况的确如此,但是,究竟是什么因素,决定了五月中下旬这个日期?
更何况,更早之前发生的几起连环杀人案,也同样是发生在这个时间点。为什么这事儿能够几十年如一日地发生在差不多的时候?
西列斯想了一会儿,感到这个问题很有可能会困扰他未来漫长的一段时间。
此外,赫德的叔祖父寄回家族的那封信中,说海边灯塔中会有人在等待赫德。但为什么赫德抵达之后,灯塔里却只有一封信?
他不禁叹了一口气。问题实在是很多。
身旁,琴多翻了个身,朝着他含糊地说了一句&ot;早安&ot;。
&ot;凌晨四点的早安?&ot;西列斯怀疑地问。
琴多清醒了过来,就说∶&ot;这得问阿卡玛拉。&ot;他想了想,又摇了摇头,&ot;不过,这事儿也不适合拿来开玩笑。&ot;
是因为阿卡玛拉陨落在凌晨四点,所以他们才不得不在这个尴尬的时间点醒来。那是一场灾难,因此即便他们感到无奈,但也只能接受。
西列斯默然片刻,便说∶&ot;早安。该迎接新的一周了。&ot;
&ot;上午您准备做什么?&ot;
西列斯想了想,便说∶&ot;这周五的俱乐部活动,还记得吗?&ot;
&ot;是的…哦,您要提前规划一下。&ot;琴多说。
西列斯点了点头。
了讨来。他便说;&ot;我们该起床了。
外面天色逐渐亮起,西列斯也感到自己彻底清两
琴多从床上坐起来,然后嘟唾着说∶&ot;新的一周,新的文件。&ot;
西列斯失笑。
他们慢吞吞洗漱、吃早餐,出门散了步。七点多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来到了书房。
琴多捧着一大叠的文件,比西列斯稍微晚点才过来。他大概整理着文件的内容,然后突然惊讶地说∶&ot;一封来自海蒂女士的信。&ot;
西列斯也不禁望向他。
琴多看了看普拉亚家族的人写的备注,便说∶&ot;海蒂女士不知道我们这边的地址,所以就还是寄到了堪萨斯,然后让那边的人帮忙转交。&ot;
西列斯便走到他的身边,望向那封信,说∶&ot;拆开看看吧。&ot;
琴多点了点头,将信封拆开,大致阅读了信中的内容,然后露出了些微异样的表情。他说∶&ot;海蒂在信中说,她已经完成了在无烬之地的事情,决定过段时间就来到拉米法城。
&ot;她将会在……五月中旬的时候抵达拉米法城。&ot;
西列斯与琴多都沉默了片刻。
西列斯想到之前切斯特医生的来信。伊丽莎白·霍西尔同样将在五月份的时候抵达拉米法城。
他有一种微妙的……五月份的时候,人们就将要汇聚一堂的感觉。
仿佛那个时候也将发生一些重要的事情。而他现在还不知道,那事情会带来什么结果,并且,对更未来的事情是否会造成某种影响。
无论如何,种种迹象都表明,他们已经在接近那件事情的核心了。
琴多随手将这封信放下,然后斟酌着说∶&ot;不知道海蒂女士那边是否有什么收获。
海蒂在信中提及她在无烟之地需要做的事情,恐怕就是寻找原本马戏团中的那些人,包括小丑、驯兽师、魔术师等等,告诫他们关于那些&ot;物品&ot;的事情。
西列斯也希望她能够解决这件事情。如果能够彻底毁掉这些物品,那自然是最好的;但如果不能,那么他们也必须得好好保存才行。
想了片刻,西列斯便说∶&ot;既然她打算来到拉米法城,那么她看来是下定决心打算求助往日教会。&ot;
琴多也点了点头,他有些疑虑地说∶&ot;这算是一件…好事?星图手帕恐怕直接与旧神相关,说不定还与&039;&039;阴影&039;&039;有关。
&ot;而往日教会似乎很少与神明直接扯上关系,大多数时候,他们都在对付旧神追随者。&ot;
西列斯也认可这一点。不过,往日教会似乎也是他们唯一可求助的对象了。
&ot;……如果实在不行,&ot;西列斯思索着,&ot;或许我可以试着使用一下命运的力量。不过得提前和骰子沟通一下可行性。&ot;
那张星图手帕,似平也可以算作是一种封印物,或许可以对其进行一次判定。不过对此,西列斯并没有那么确信。他的想法是,他总得尝试一下命运的力量直接对抗旧神的可能性。
他们最终的目标是要对抗&ot;阴影&ot;,,而如今,西列斯还看不到任何的可能性。
是的,他与琴多分别是阿卡玛拉和李加迪亚的力量的继任者。但是,这力量原本的主人——阿卡玛拉和李加迪亚,袖们也没能成功对抗&ot;阴影&ot;,&ot;阴影&ot;如今还是在费希尔世界活动着。
所以,他们两个又何谈成功?
在西列斯的设想中,命运的力量似乎是他们最后的杀手锏。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骰子却对此支支吾吾,从未给出一个合适的答案。
如果情况的确如此,那么骰子不应该让他尽快掌握命运的力量吗?但是,命运的力量之于他而言,却始终没有阿卡玛拉的力量来得这般常用。
在寻找真相的同时,西列斯认为他们也至少应该做出一定的行动。
琴多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不过,他那双翠绿色的眼睛望着西列斯,却有些忧心忡忡地说∶&ot;神明的力量对您而言,是否会成为一种负担呢?&ot;
西列斯证了怔。
琴多倾身拥抱他,然后低声喃喃∶&ot;我的想法是……您总是需要思考很多东西。我知道这是您的性格,您无法放下这样的责任。但是……我担心您很累。&ot;
西列斯站在那儿,一瞬间感到自己的灵魂仿佛浸在温水中。那是一种相当……温暖的感觉。
人们可能担心他的安危,可能惊讶他的忙碌,可能赞叹他的理智。而琴多担心这一切都将成为他的负担。
西列斯默然片刻,他思索了一些曾经想到过的问题,并且最终下定了决心。他便说∶&ot;别担心,琴多。&ot;他的语气仍旧带着他天性中的那种理智与冷静,&ot;这也是我乐意去做的。&ot;
&ot;…为什么?&ot;琴多有些意外地说。
&ot;因为我是这世界的异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