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就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人,和苏宝珠成婚后,更是被潜移默化的厉害。
林黛玉从得到消息到出发,一共只有一晚上收拾的时间。
这一晚上,整个院里的丫鬟婆子们都忙坏了,收拾箱笼,整理以上,还有林黛玉常用的药材,都要一一的装车,武师父则是出去带了一众兄弟回来,作为护卫跟着去北地。
这些都是武师父以前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这些年虽然在漕运上,做的却都是苦力,如今他们要往北地去,人手需求比较多,武师父便和范婉商量了一下,干脆让这些兄弟们都从漕运上出来,跟着范婉去北地搏一搏前程。
为此,范婉特意又买了个大院子,挂了‘宏武镖局’的牌子。
正式去衙门备了案,以雇佣的关系雇佣了这群‘镖师’,私下里武师父却是拿了一大把身契给范婉。
原来这群人,正是废太子一脉中最核心的力量。
他们忠诚,沉默,武功高强……却是最衷心的,而武师父正是他们的头头,而这件事,连涂夫子都不知道。
范婉:“……”
所以是她演技太好,把武师父都给骗过了。
“那你还愿意认涂夫子做干爹?”隐藏的这么深不该是个什么oss之类的么?
“这有什么。”
武师父摸摸后脑勺,憨厚且爽朗的笑了笑:“我反正没爹,他也没儿子摔盆,认个爹让他能安心闭眼,也算是共事一场的缘分了。”
“所以……当初我从宁国府出来时,你与我说的话,是真心?还是假意?”
范婉目光中满是试探的看着武师父:“你当真不愿我生个儿子去复国?”
武师父表情也很认真:“自是真心。”
说着,他垂眸叹了口气:“其实老王爷早就知道自己这辈子登基无望,也想过就做个普通宗室,他不是自己要反,是被逼的没法子。”
“当初我与范大人兵分两路,一人去东宫解救王爷后嗣,一人在宫外接应。”
十几年前的事如今回想起来还是历历在目,武师父回想起当年,就忍不住闭了闭眼,长长的叹了口气:“我到东宫的时候,里面的女人和孩子几乎都死了,我从床下发现了你,一路把你护送出宫,范大人在宫外接应,只是我也没想到,他竟然那般胆小如鼠,竟直接将你扔到了慈婴坊。”
“老王爷自戕后,我去寻那范珩,他支支吾吾不肯说出你的下落,几番查探,才得知你被秦邦业领养回去了,我想着大隐隐于世,便带着兄弟们去漕运上找了份活计,一边赚点银子养家,一边也能沿着河道将周边情况摸索清楚。”
武师父这下子才算是彻底交了底。
范婉目光复杂的看向武师父,那范珩哪里是胆小如鼠,他是胆大包天,直接用自己的女儿换了那位小主子。
只是那范珩自己也没想到,他翻车居然翻的那么快,短短几年,就被抄家灭族,就连他本人,也死在了流放的路上。
“那范大人倒台可与你有关?”范婉张了张嘴,艰难的问道。
武师父一脸理所当然:“那小人竟敢阳奉阴违,背叛老王爷,简直死有余辜,便是我不下手,也有旁人下手。”
别说了……
范婉捂住脸,一脸无法直视的表情。
武师父这一手,不仅害了范珩,还间接把他真正的小主子给送上了绝路啊。
如今也不知道那位传说中的小殿下是死是活,便是活着,恐怕日子也过的不算好吧。
只是……现在还不能拆穿身份,她的底子太薄了,很需要武师父这份力量,只能看日后将王朝隐患解决后,能不能找到那位可怜的小郡主。
第二日清晨,天还没亮,车队就启程了。
因为多了个林黛玉,后面又多了七八辆马车,车队愈发的壮大。
到了城门口,恰好遇上几个商队,那些商队一看这个车队的安保配置,以及那一群一看就是见过血的,十分凶狠的镖师,顿时好几个掌柜的拿着重礼上前来,寻求合作。
武师父做主收了几家的礼,那些商队就跟在了后面。
等出了城门,一路往西北去,林如海对着荣国府来人十分光棍儿的表示:“来接玉儿去荣国府?实在是不好意思了,家里有个老姑母在西北,来信说那边有个名医十分擅长调理先天体弱,我向来忧心玉儿的身体,早早的打发人送她往西北求医去了。”
荣国府的人顿时傻眼。
“这,这昨天也没听说啊。”
“昨日见你们风尘仆仆的下了船,脸都煞白了,哪里敢多留你们说话,我昨日也不曾说玉儿在家啊。”林如海耍无赖。
荣国府的人顿时面面相觑。
人家去西北求医去了,总不能要人家不看病,非得去荣国府吧。
怎么办呢?
只好空手而归了。
与此同时,客居在荣国府的薛宝钗终究还是忍不住的跟薛姨妈提了离开的要求。
薛姨妈却是不肯,她拉着薛宝钗的手,苦口婆心的劝道:“我的儿,如今我们家几十万两的银子填进去了,若是咱们一走了之,这几十万两不就打了水漂么?”
“可你瞧宝玉那副模样,整日里浑浑噩噩,书也不读,只想着林姑娘,如今这荣国府也是江河日下,难不成,我当真为了个身份,就要将自己一辈子给填进去了么?”薛宝钗是真的不甘心啊。
若还是以前的荣国府,她忍也就忍了,可如今的荣国府,当真是荣光不复了。
薛姨妈听了也是心疼,贾宝玉如今确实不像话,可是:“宝玉嫡亲的姐姐可是宫里的娘娘,他便是一世无作为也不耽误他荣华富贵,你又何必针对他这些,你只管嫁进荣国府来,当好你的宝二奶奶,男人嘛,便是没有了林姑娘,也有那李姑娘张姑娘,总归不是个老实的。”
“谁说的,那东府的蓉大爷不就是只有大奶奶一人么?”
见到过贾蓉对范婉是何等模样,她又怎能忍心让自己屈就贾宝玉?
“如今大奶奶都没了一年多了,他身边还没有旁人,这样的男人难不成还够不上你的眼么?”
“你要是有本事嫁给东府的蓉大爷,我也就不说什么了,我的儿,你行行好,可怜可怜你的妈,你大哥做了那些事,如今应天府还给压着,在京城又人生地不熟,你若不嫁给宝玉,日后可就够不到这么高的门第了,他便是喜爱林姑娘又如何,总归林家的姑爷瞧不上他,他便是再念想最后还是要跟你好好过日子的。”薛姨妈说着,捏着帕子哭了起来。
她是真的很无力。
一儿一女,儿子不学好,在外头追鸡撵狗,还犯了大罪,女儿婚事又是碰头难,高不成低不就,好容易有个嫁入勋贵之家的机会,她怎能放过。
只可惜这个勋贵是个表面光,空有个名头罢了。
就连那宫里的娘娘,瞧着也不像个受宠的,大观园与旁人家相比那么的简陋,陛下也没说多嘴问一句,哪怕荣国府现在再怎么自诩是清正廉洁,也改不了他们囊中羞涩的真相。
越想,薛姨妈也跟着越难过。
她生个闺女倒是图什么呢?
图她嫁给这落魄贵族么?
薛宝钗听了薛姨妈的话也是难受,怎么的,林姑爷瞧不上的男人,他们薛家就瞧得上了?
难不成她就只能捡林黛玉不要的?
想到这里,更是悲从中来,转身扑进枕头里,哭的愈发伤心,当天夜里起了高热,热症又来了,冷香丸不多,用完一粒少一粒,薛姨妈看着药瓶里的丸药,也跟着犯愁,便是薛家富贵,如今也比不得当年,而且配置冷香丸也得看运气……难不成,她的闺女就命该如此么?
就在薛家母女为了婚事而吵嘴的时候,水渊也接到了范婉快递过来的信。
他没想到,竟然还能收到范婉的信,一时间激动不已,当即摈退左右,自己拆信来看,前头依旧是小意温柔的关怀,最后却话锋一转,暗搓搓的告了一状。
当然,水渊并没有觉得范婉在告状,他只看到了范婉的苦恼,范婉的忧虑。
一颗想要为心上人排忧解难的心瞬间剧烈跳动了起来。
他猛地一拍桌子,面色阴沉的大声唤道:“周恒。”
“奴婢在。”
周恒赶紧推门而入。
“走,去凤藻宫。”
周恒一愣,连忙‘喏’了一声,起身跟着水渊出去往凤藻宫去了。
紫宸殿一动,整个后宫都动了,等知道水渊去了凤藻宫后,不少宫里都砸碎了茶杯,扯坏了帕子。
贾元春一听说水渊来,立刻张罗着梳妆打扮,等水渊进了门,立刻仪态万千的行了个礼,声音里都能挤出蜜来:“臣妾参见陛下。”
水渊没说起,直接越过她去走进里边坐下。
贾元春脸色一怔,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朕听说,你派人去荣国府了?”
贾元春维持着行礼的姿态:“是……臣妾娘家有些要事,妾让人回去帮衬着点。”
“你既这么向着娘家,不若朕做主,将你送回去可好?”
贾元春一听这话,顿时膝盖一软,直接给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