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粲肃穆，接过纸张后，先吃了一惊。他在荆州，一路北上，并无时间用在读书上面。更不知道有一种纸张已经在齐公治下流行。这纸如白雪，上面墨迹好似一朵朵墨梅，恒古前便绽放在白纸之上。
纸上面的文字更让他眼皮直跳——抽调五万人的冬装，一人双份，在十月之前，必须送达长安，临晋等地，就近换装。
简单的文字，充斥着暴力美学。好似这一张白纸上面的文字，能够杀人。
“齐公是想要今岁平定凉州？”王粲惊悚。
李云义哑然失笑，果然王粲现在的战争敏锐度还不够。
“不是今岁，而是趁着大雪连天，杀韩遂一个无处可逃。”
“齐公，如此早就准备，未必瞒得过韩遂。”王粲虽然没见过韩遂，却也知道一方诸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韩遂能够纵横凉州这么多年，总归是有些手段的。这样的人，不好对付。
“为什么要瞒着？”李云义再度笑了，他将一张地图摊开，展现在王粲面前：“北地，安定，汉阳，武都。他韩遂守哪一个我就不去，换另外一个地方去。韩遂救，必死，不救，还是死。”
“为将者，不能只见眼前，要早早就准备好后路。五万冬装，不是要我齐军健儿在冬天死战，而是要让韩遂老儿睡不着觉。”
这几句话之后，王粲瞠目结舌，眼前好似邻家男儿的齐公，在他心中愈发高大起来。
“齐公所言，在下后知后觉，大感精妙。果然古人不曾欺我，善战者无赫赫之功，说的便是齐公这样的天才。”
天才？李云义有些后悔，却又有些期待王粲说话更好听一些。没人会不喜欢拍马屁，尤其是王粲这种聪明人拍出来的马屁。
“我的幕府没有时间浪费在寒暄，奉承上面。此事很重要，事关齐军军士，必须尽快办妥。”
“诺。”
王粲走了，杨修又来了。
同样是年轻人，他看了一眼王粲，又看了看地图，忍不住道：“主公可是准备回邺城了？”
李云义轻轻叹了口气，这就是跟聪明人在一起的下场，自己的思绪总是会被猜到。无论是荀攸荀彧，还是眼前的杨修。这些聪明人总是能够一眼就看穿自己部分心思。
剩下的部分倒不是他们看不穿，而是无法理解。他们难以站在李云义的视角，以一个后世人的角度，怜悯，体恤这个时代的人。
或者说，宽容怜悯本就是稀缺品性，少有人能够拥有，坚持。
“并州南部已经平定，接下来我在或者不在，并无差别。倒是你，河东白波你安置好了？”
李云义瞅了瞅杨修，见他笑吟吟的，就知道白波贼妥了。
白波贼跟黑山贼泰山贼一样，看似都是贼，其实都是占地为王的坐寇，自己种地，发展手工业，打劫反而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