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澄一直走在他前面一点带路,脚步平稳,壬初停下脚步,他也跟着停下了,却没有回头。
“阮澄?”壬初往前走了两步想拍阮澄的肩膀,结果阮澄也在他抬步的一瞬间也跟着抬步,壬初的指尖并没有碰到他。
“快到了。”
两个人就这么在雨幕里一前一后站了很久,壬初死死捏着手心,胸膛战鼓如擂。
他正打算转身往回跑,步子还没迈,就听见阮澄闷闷说了一句“快到了”,他又等了一会,阮澄却什么都没说,继续往前走。
壬初却没再往前,准确地说,他迈不动步子了。
因为他发现,阮澄走路的姿势很奇怪,脚尖点地,脚后跟却不着地,他听说过的,什么东西会以这样的姿势走路。
雨水顺着青年的发尾落在布鞋的鞋跟,也堪堪停留在那儿。
雨越下越大,水雾渐渐把两个人隔开,青年的背影也逐渐模糊,和雨幕融合。
壬初不敢再往前走了,即使不远处似乎真的有一间明亮的小屋,他还是选择转过身往回走,最后变成了狂奔。
“阿初!阿初!”身后不断传来呼喊声,有时很远,有时又近在耳边,他胡乱抹着脸上的雨水和泪水,根本不敢回头。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最后连雨势都渐渐小了,壬初放慢脚步去听,发现身后没有脚步声传来。
他松了口气,慢慢平复呼吸,偶然抬眼,终于看见了他们之前离开的白瓦房,立刻躲进去避雨。
雨水冲淡了香烛味,水滴声也融进雨声里。
他大口喘着气,完全湿透的白衬衣紧紧贴在身上,他解了颗扣子,壮着胆往回看了一眼,发现阮澄并没有跟上来。
“壬少爷?”沙沙的走路声从他面前停下,壬初直起身,发现之前那位神婆就佝偻着站在他面前。
“阿婆……”壬初惊魂未定,仍然在害怕。
“壬少爷来这里做什么?”神婆皱了下眉头,转身又抽了根香烛点上。
壬初想到阮澄之前的话,于是说:“阿婆,我是来请您做驱邪仪式的。”
“你一个人来的?”神婆问。
“不是,还有阮澄,他好像变成了很可怕的东西,刚刚还在追我。”壬初说。
神婆抓了一小把香灰在掌心辗磨,过了一会才说:“很多东西都在追你。”
壬初擦着白净额头上遗留的水珠,神色迷茫。
“抬头。”神婆背对着他,将一盏油灯举高,指了指屋顶。
壬初抬头去看,瞬间愣怔在原地,如有百蚁噬心,嘴里再发不出一个音节。
之前屋子里太黑,他只浅浅看过一眼天花板,以为天花板是黑白相间的,现在有了光亮再看,他才知道不是。
天花板上密密麻麻挤满的分明是一颗颗眼珠,此刻正一动不动地全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