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医生抓了下本就稀疏的头发,问女佣:“太太昨天大概几点睡下的?”
“十点半”,女佣回答,“十一点就要落锁了,太太每天都是十点半左右歇下。”
“太太的屋子也要落锁?”壬初只知道陆俨的卧室每天要落锁。
女佣疑惑:“宅子里的规矩你不知道?”
她同陈妈她们一样,特别看不起这个靠爬床上位的小男佣。
“这种东西他以后都不需要记”,陆俨的目光忽落在女佣头顶,阴鸷冰冷,音调也跟平时不大一样,“还有,以后叫他壬少爷。”
“是……”
女佣不敢再胡思乱想了,就在刚刚,一缕寒气突然在她天灵盖盘旋敲击,仿佛只要她答错了话,她就会变得像陈妈一样。
“大少爷,您也别太担心,太太的病可以治,只是要花些时间”,彭医生以为陆俨是在担心陆太太,“不过太太这次的病犯得有些突然,明明前几天还好好的。”
黑框眼镜后的眸子平静如死水,陆俨没低头,只垂眼浅浅扫量床上虚弱的妇人,“麻烦彭医生了。”
“应该的应该的。”
彭医生把药交给女佣,说完用量后转身离开,却在屋门口差点撞上一个人。
“彭医生”,阮澄笑着打了声招呼,“我叫阮澄,在报社工作,是陆太太找来写报道的。”
彭医生见过他几回,跟着打了声招呼。
“陆太太又犯梦魇了吗?”阮澄问。
“是啊,太太跟你提过吧,老毛病了,稳定了一阵子,昨夜里又开始犯了。”彭医生叹着气下了楼。
“阮澄?”壬初一瘸一拐地走出来,看见阮澄正低着头站在门外,眉头紧锁,脸色也不好。
“阿初,你怎么受伤啦?”
阮澄注意到壬初那只绑着纱布的脚,立刻走到他身边询问,目光里是藏不住的关切。
“没事,已经不疼了。”壬初笑着回他。
“阿初,我扶你回去吧。”说着,阮澄就上前轻轻抱住壬初纤细的胳膊。
壬初正想拒绝说他还好,右肩就忽然覆上一只大手,滚烫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灼烧皮肉。
“这是我这个丈夫应该做的,不麻烦阮先生。”
陆俨低哑温柔的嗓音从壬初身后响起,温热的吐息几乎扑洒在他白净的耳根。
说完,陆俨就像昨晚一样将他拦腰抱起,镜片后的目光从阮澄紧紧攥着的拳头上扫过,长腿一迈,径直下了楼。
壬初被他一路抱到卧室,周围过低的气压让他咬着下唇不敢言语,直至被放在沙发上,他才拽住陆俨的袖子问:“你是不是生气了?”
壬初也不知道陆俨究竟生的是谁的气,总之直觉告诉他,陆俨现在不大高兴。
“没有”,陆俨摘下眼镜,捧起他的小脸,声音还是那样温柔、引人沉陷,“我去拿药箱,给你换药。”
壬初乖乖点头。
直到陆俨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他才把手心摊开,展开其中皱巴巴的纸团。
这是阮澄刚刚扶他时塞到他掌心的。
阮澄的字很好看,清秀工整,排列组合在一块却令壬初困惑又毛骨悚然。
上面写着——
“阿初,如果我能活过今晚,明天早上七点,我会亲手送你一朵沾着晨露的红玫瑰。”
作者有话要说:给宝贝们推荐个比较老的日漫《暗芝居》,今天成功吓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