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前爬了几步,又连连磕头,嘴里仍在兀自说着。
“父皇,就算胡惟庸当真谋反,可他的家人未必就参与其中。
就算整个胡家都有罪,可其余大臣,还有那些朋友什么的,也不至于要被牵连,因为胡惟庸一人,便丢了性命!
儿臣恳请陛下,三思!”
听着朱标的这番话,朱元璋非但没有感动,反而觉得朱标过于迂腐、软弱。
甚至有那么一刹,朱元璋开始有些失望,觉得自己的儿子,竟然也不能体谅自己,实在是有些悲哀。
思量片刻,朱元璋终于控制住了情绪。
他缓缓起身,走下御座。
“太子,这件事绝无回旋的余地;倒是你,身为储君,竟然要为逆贼说情。
你至法度于何地?至咱于何地啊?”
朱标刚想回应,朱元璋却已经下了命令。
“你是储君,咱这次不罚你;你且回去,闭门谢客,好好想想这其中利弊;
若没咱的旨意,或是还没想明白,那便没必要再来见咱了!”
说完这话,朱元璋迈步出了大善殿,根本没给朱标继续说话的机会。
出了大善殿,朱元璋站在廊柱之下,举目远眺,一时间,竟生出一种知音难觅、孤家寡人的错觉。
原本下旨株连这么多人,他心里也是存着一丝犹豫和不忍的。
但放牛娃出身的朱元璋,却也明白,这或许是自己唯一能动用,且安全的手段。
天地广阔,然而知己难寻,朱元璋富有天下,此刻却也破觉无奈。
忍不住轻叹一声,朱元璋回首看向大善殿,看向那落寞的朱标。
有道是知子莫若父,可如今朱元璋却忽然觉得,自己和朱标等一众儿子,似乎凭空生出了一种疏离感,甚至是有种陌生的感觉。
想到此处,朱元璋脑海中,不知怎么,竟闪过朱槫那副假意惶恐的模样。
微微摇头,朱元璋道:“摆驾,出宫!”
大善殿内,朱标瘫软在地,心中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方才朱元璋的话,分明是就要禁足他,只是说得体面一些罢了。
看着朱元璋远去的背影,朱标长叹一声,虽有不甘,却也只能返回东宫。
他这边才离开,消息便如长了腿一般,四下蔓延。
坐在朱标这个位置上,一举一动,都牵涉甚多。
消息一传出宫,立即引得朝野内外猜测纷纷。
特别是淮西一系的众人,更是心中惴惴。
谁不知道,这朱标自幼便是跟着这群淮西党的叔叔大爷们,一起厮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