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凤年和徐渭熊二人的见面不容乐观,因着徐凤年不愿执掌北椋,徐渭熊打翻了徐凤年在武当学刀时雕刻的棋子,徐凤年只顾着捡地上的棋子,却没看见刚刚打翻时徐渭熊手快的抓住了一枚棋子握在手心。
性格强硬的徐渭熊看不惯自己弟弟这幅不求上进的样子,愤而骑马回上阴学宫。
洒落在地的棋子徐凤年还没捡完,抬头时已经看不见徐渭熊的身影,整个人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瞬间没了精气神。
继续蹲下身捡棋子,一只洁白无瑕的玉手将落在他不远处的棋子捡了起来,徐凤年见是婧曦,眼中落寞更甚,
“你觉得我应该接掌北椋吗?”
婧曦抬眸看向徐凤年,掷地有声的回答着他最想逃避的问题,“如果我是你,我会!”
“每个人出生时都注定背负责任,你也不例外。”
“我听说过一句话,这世上哪有什么岁月静好,那是因为有人为你负重前行。因为太多人为你而死,你身上担着他们的希望,所以你就是那道光,指引北椋前行的光。”
徐凤年直接坐在地上,看着头顶如飘絮柔软的云朵,内心异常酸涩,“婧曦,你究竟是什么人,我总觉得从来没有看透过你。”
捡起地上最后一颗棋子,婧曦望着手心里的棋子,语气悠长,“我……应该是大千世界里的一个过客。”
面前的女子让徐凤年觉得她根本非世间所有,似乎下一刻她就会消失不见,这种感觉让他很难受,像油锅里蚂蚁,每一寸理智,每一寸肌肤好像都被扯碎,揉成一团生不如死。
“好!”徐凤年望着面前女子姣好的容颜,心中已经决定,“那你会陪我一起走吗?”
“只要你需要,而我如果只是路过,我在终点等你。”
如果能成为人上人可以留住这份美好,徐凤年愿意去走上他曾经背道而驰的路。
徐骁亲口听见徐凤年要接掌北椋,恨不得放鞭炮庆祝一下,属于下一任北椋王的仪式必须要有,所以徐骁带他来到了听潮亭负一层,下面全是一个个跟随徐骁打天下的六百兵将。徐骁一一为徐凤年介绍这些逝去的英魂事迹。
可徐骁就是带领着六百骑兵,为离阳王朝问鼎中原,杀出了一条血路,发展壮大成令世人闻风丧胆的三十五万北椋铁骑。
转眼除夕已到,一开春,徐凤年即将再入江湖,而徐凤年荒唐的时光也就划上句号,为了过一个舒心的年。婧曦难得亲自下厨,做了几个繁琐小菜,与徐凤年一合计准备前往听潮亭和南宫仆射一起。
“这酒还是婧曦酿的好喝,我记得老黄就最喜欢。”
几杯酒下肚,徐凤年晕乎乎的忆起老黄。站起来踉跄的走到亭外,将一壶梨花白倒下遥遥敬向武帝城的方向。
南宫仆射显然酒量也浅,此刻那张白狐脸也如同熟透了水蜜桃一样扉红,少了一丝强势的冷硬,多了一些女儿家的娇媚,倒在一旁睡的正香。
身后有轻微的声响传至耳边,婧曦回过头,便见一花白断臂老头如跳高般寻书,观此人呼吸绵长,步伐沉稳落地并无声响,且内里真气涌动,实乃绝世高手,想必这位就是有着剑神称号的李淳罡了。
十六岁就入了金刚,十九岁入指玄,二十四岁便达到天象。
这么一个传奇般的剑神,如今乙到耄耋之年,在北椋府里,却是一副糟乱不堪的老头子形象。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剑神也有入凡尘为爱纠葛的一天。他曾经因为年轻,琢磨不投这世上的双全法,错杀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酆都绿袍。
这成了他一生的悔恨,从此之后,他道心大乱,被人断去一臂,心魔滋生,去了北椋, 只因此地是以前的酆地。李淳罡是甘心困于听潮亭,他自愿画地为牢,只为了那个过不去的情关。听潮亭不仅禁锢了他的身体,也禁锢了他已经死灰般的心。
如今徐骁把他放出来,怕也是为徐凤年入江湖而作准备。一个进京只为世袭罔替,一个入江湖乱人心,父子同心齐上阵,小狐狸和老狐狸以天下为棋盘的局已经开始。
“李剑神可要饮上一杯?”
李淳罡合上书,砸吧着嘴看向和自己打招呼的婧曦。
“你认识我?”
“天不生我李淳罡,剑道万古如长夜,剑神李淳罡,一把木马牛破天下,小女子怎能认错。”
李淳罡还真是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人还记得他,而且对方还是如此一个年轻的后辈。
婧曦:你确定?
婧曦莞尔一笑,拿起一壶酒说道,“我酿的酒,李剑神不尝尝?”
说完婧曦松开手,轻轻朝李淳罡所站之地一推,
“咦?这里有个老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