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顺着那抹白色，视线微微上移——
便看到了那张她再熟悉不过的脸。
——拉尼娅。
包括拉尼娅自己也说过，雾中怪物有一项特殊的能力。
它可以拟造五感，营造出一个过于真实的幻境，促使人不得不去相信它编织的梦，主动从藏身的地方走出，投入死亡的怀抱。
……虽然这项能力她仅仅是在拉尼娅和他们说自己的经历的时候听说过，但不知为何，曲月十分笃定这不是拉尼娅在极度恐惧下产生的幻觉，而是这种怪物真实的能力。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笃定。就好像——
——就好像自己亲身经历过一般。
“……还记得吗？拉尼娅之前说过，她曾经在藏身处躲避这种雾中怪物的时候，听到过母亲呼唤自己的声音。”曲月抬起头定定地看向众人，“但是，拉尼娅因为知道自己母亲绝对不会脱离大部队独自出现在那个地方，所以她识破了怪物的幻术躲在原地没有出来，才就此逃过了一劫。”
几人面面相觑。李秋生踌躇了一下说:“……话是这么说，但是当时那种情况连拉尼娅自己也说得含含糊糊的，也说不准就是她的幻觉啊。”
时间点，
曲月坚定地摇了摇头:“但也不能说明这不是事实，对吗？而且，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我们就能确认这种蜘蛛怪确实有幻术相关的能力，它可以拟造出来一种幻觉来欺骗他人。”
“你的意思是——”李秋生瞪大了眼睛，不由得放低了声音，“——其实西里尔现在已经是怪物了，艾德里安、所有人——包括我们，都是被他的幻术骗了？”
“不一定。”曲月安抚道，“我们当时去的房子应该是确确实实存在的，如果当时西里尔真的想骗过我们，他完全可以伪造出来一个多妮，何苦再和我们撒那种漏洞百出的谎？”
“他一定还受着什么限制。”贺川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比如……只能有一个西里尔？”
李秋生看上去更懵了:“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只能有一个人。”曲月解释道，“艾德里安看到的是多妮「亲自」来取药——但他也说过，自从冬天之后，就是多妮独自一个人来了。这个「多妮」，很可能就是西里尔假扮的；但是西里尔没有复制出两个自己的能力，所以他只能「替代」多妮。”
“冬天……”一直静静听着的方何知抬起了头，“也就是说，多妮真正死亡的时间点，应该就是在她病情突然加重的冬天吧？”
曲月点了点头:“没错！我们可以去调查一下那个冬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和杰拉尔德有什么关系。”
贺川冷不丁地开口:“这样的话还有一条线索没有串起来吧。——木偶剧院，不是吗？”他看向曲月，“村子中并没有提前传出这种说法，而且剧院建在那么远的地方，明显也不是为村民搭建的。”
曲月看着他的眼睛，微微叹了口气。
永生、「沃土」……
……这些不能和他们说。
她不知道这个地方的判定究竟如何，在现状已经如此艰难的情况下，她自己都已经有些无力招架，如果这几个同伴再因为精神状态数值下跌严重失去理智，恐怕真的要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从卡伦博士的女儿安妮——也就是这个世界的女神「爱丽丝」那里得知，卡伦博士对雾中怪物很感兴趣。”曲月顿了顿，“很可能是因为这种怪物和他制作出的实验品不同——它是自发转化的。”
“糖果湖被雾中怪物占领而后沦陷，也是因为当时安妮下令要这些村民陪她玩游戏，引导他们自相残杀。那种极致的情感催生出了极为特殊的情况——处于稳定状态下的人偶，居然会变成不受控的怪物，还拥有了一些自发形成的特性。”
说起来，安妮也曾经提到过，现在这个副本的管理权已经不在她的手上了。自从「那件事」后，卡伦博士就接管了这个副本。突然更改的画中，安妮删去了自己的身影，而选择引导镇民自相残杀……虽然安妮身上带着极致的天真的残忍，但那样的改动确实有些超乎寻常。
或许，这个副本的管理权，早就不在她手上了……
说不定从「宴会」开始，策划一切的幕后黑手就转为了卡伦博士。
……他到底为什么会这么重视这种雾中怪物？
换个思路，如果“卡伦博士非常重视雾中怪物”这一关联成立的话，那么木偶剧院的建立就能够解释了。
“卡伦博士很可能在上一次定期巡演的过程中就发现了西里尔的变化。”曲月慢慢地说道，“他对这件事很感兴趣，并且一直都在观察、引导。而当这件事彻底确立下来的时候，他也坚信了这项实验的重要性，将「定期巡演」更改成「驻扎观察」，在森林的另一端建立了一个木偶剧院。”
“「彻底确定下来」……”李秋生喃喃自语，“……难道是说西里尔彻底变成蜘蛛怪吗？”
曲月沉默了片刻，最后摇了摇头:“……我说不准。”
贺川沉声说:“不用在不必要的地方谦虚。你的推断很可能是正确的，除非那个安妮骗了你，告诉了你假消息。”他的脸色十分难看，“真搞不懂……我是说，确实，一种自发转化的怪物是很罕见，但至于这样吗？「号角」可是为了这些世界级boss下了不知道多少次副本，他居然会为这种小事频频出现在一个副本中，甚至亲自上手控制进程……”
曲月愣了一下。
……是啊。
一种怪物的自发转化过程，对卡伦博士这种级别的存在来说，真的这么重要吗？
它和「永生」究竟有什么关系？
卡伦博士究竟在追求什么「永生」？
他是在追求……
……「沃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