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忘了问我姐,什么叫做林城真小。
也许她不会回答我,也许我以后会慢慢明白。
天边的墨蓝色散开,翻出一圈鱼肚白,阴天没有太阳,可是天依旧会亮起。我远远看见一个男生出现在操场上,他并不知道远处教学楼的玻璃门后,一个失意的女孩正在偷窥。
我看着他跑近,露出裤腿上的横杠图案,我们的校服每届都是不同的,那个横杠图案,代表高三。
他长得很瘦弱,摇摆着跑动像是发疯的竹竿,若不是校服标志根本看不出高三的模样,代表身份的校服此刻灌满了风,像是一个麻袋一样带着他奔跑。
迈出的每一步都充满了胁迫的意味。
很好笑,也很心酸。
这校园里难过的永远都不会是我自己一人。
转眼又是两周,大礼拜前最后一节课,叉叉给语文老师打眼色搞得眼球都快脱框了,语文老师仍然照讲不误,硬是沉着大气的花了两分钟压堂。
语文老师好不容易出门还要等老班讲话,说的无非是回家好好做作业,分析考试成绩的事情,我们的注意力早就飞了,一个个忙着收拾书包,老班一放行立刻乌泱泱的往操场冲。
回家也一直是我期待的事情,然而今天,我却想一个人走走。
我和董希的妈妈借了手机,告诉我妈学校有事我晚一点回家,然后独自一人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桦实位于郊区,往东是住户、商店、通往城里的马路,西面却只有一片白桦林,林城名不副实,现代化的街道从我四五岁起日日扩建,高楼大厦鳞次栉比,从后山山顶上朝下望去,到处都是方块状的住宅区,这片桦树林,是我在林城看到的第一片树林。
也许正是因为它,我的高中才名为桦实。
我把书包扔在一旁,四下无人,里面又是最最不值钱的课本,我不用担心我的财产安全。
我忽然想起我的初中同桌,初中我和现在一样得过且过,而她是低配版林亦博,同样不要命的学习,同样得不到对等回报,又同样不言放弃。
毕业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只听说她去了二中,再无后话。
后来我无意得知,中考我们考了相同的分数,很有缘分的事情,放在她的身上就有些讽刺。
我和她最大的差别在于,她能拼尽全力去做,我却总要在拼命之前问一个结果,有用吗?能行吗?
没耐性、没骨气、没毅力,我也不喜欢这个样子的自己。
一年级的暑假作业,语文有道题是选字填空,二十个空,三个字,分别是“的、地、得”,我分不清,却也懒得查,凭感觉填上了交差,所以直到现在我仍然分不清他们三个。
诸如此类的例子还有很多,大多不痛不痒,不知其意却也不受其害,反正也不会影响考试分数。
我对学习就是这样的,讨厌却不得不做,于是随便卖个面子。起点低便要求低,随便一点小进步就足够家长满意,哪怕停滞不前了也能换来“稳定”的评论。
这是我的幸运,这是我的不幸。
所以我永远不可能是她,是林亦博,更不可能是柴雨辰。
她们都有所求,而我只是一个混吃等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