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瑕也笑了笑,问道:「想起来了?」
「是。」
「我还要邀请蒙古诸王参加我的忽里勒台大会,这么走了如何使得?」
「是啊,王上热情好客。」廉希宪思忖着,随口应道。
「算时间,能堵一堵他们?」
「不好说。」廉希宪抬手在地图上点了点,沉吟道:「最多追到这里,再往西真不敢去了。」
「好,听善甫兄的。三百里之内,我若不能请诸王回来,便放他们走罢了。」
在长安之时,面对群臣的反对,李瑕一意孤行。此时面对廉希宪,李瑕却是从善如流。
毕竟廉希宪更懂西域,他说不能去的地方,那必是真的危险。
两人计议停当,又开始调兵遣将,准备追击
然而,就在这一日,姜饭终于带着吴泽赶到了天池大营。
「年节时,王上便命我查访郝经下落,现已查到。
「说。」
「鄂州一战后,贾似道私自与忽必烈议和,许诺与忽必烈划长江为界,岁奉白银、绢匹各二十万。忽必烈称帝,则命郝经为使节,往临安负责此事后续。人一过江,贾似道便密令淮东制置司以李增兴兵犯境为借口,把郝经一行拘禁于真州。此事,贾似道做得隐秘,故而我们虽知郝经出使,但未得后续,
一直以
为他是回程了,而蒙元那边怕是以为郝经出了意外」
姜饭说到这里,一旁的吴泽摇了摇头。
虽然听了好几遍,他还是不太敢相信,堂堂大宋宰执竟能做出这种事来。
简直是胡闹。
「但,就在两个月多前,舆情司发现贾似道将郝经放回
了。」姜饭又道,「我们探到,忽必烈该是在攻打关中失败后又带了使者前往临安,与宋廷有过秘议。」
吴泽遂起身,向李瑕一行礼,从袖子中拿出一张地图
「王上请看,这是郝经返回之后,蒙元与宋廷的一些兵力调动。」
李瑕看了一眼,即向廉希宪道:「来了。」
「不幸被王上言中了。」
早在前些日子,高昌城头上,李瑕便说过「预计东面很快会有不好的消息传来」,果然如此。
「蒙元驻守在河南、山东的兵马,甚至包括蔡州、颖州、毫州、徐州、泗州等与宋接壤的重镇,都有兵力调往潼关一线。且还在黄河大造船只。」
「宋廷那边呢?敢抽回两淮、京湖的兵力?」
「那倒没有。但宋廷已任命夏贵为四川安抚制置使,并调张五郎、高二郎往临安任官」
李瑕听完,对局势已有了了解,沉吟道:「他们现在都还在试探,试探我是不是真的在西域,带走了多少兵力很快他们就会发现我们在关中、川蜀的兵力充裕。」
「但王上不在,长安文武心里都没有底。且一旦蒙元确定了消息,未必不敢开战。关中战事一起,这次宋廷必要夺川蜀,不会再像上次那样与我们同仇敌监。」
「我知道。」
「长安诸公请王上速归。」
「我知道。」李瑕沉吟道「忽里勒台大会结束,我便马上赶回长安。」
昊泽转向廉希宪,问道:「廉公以为如何?」
廉希宪遂提醒李瑕道:「王上,西域一行已成果丰硕,不如先稳一稳关中今日才说过,激流勇退方才难能可贵。」
就好比一个赌徒,已经小赚了一笔,继续赌下去很可能大赚特赚,但也存在输得倾家荡产的可能。
确实可以收手了。
李瑕掀开帐帘,看了一眼不远处那个为了忽里勒台大会搭建的简陋高台。
「你们信不信,忽必烈是在吓唬我们,他一定正在急忙派兵赶来西域,还想把我吓回去。」
「王上何以确定?」
「善甫兄你也是这么判断的,不是吗?」
「但我们赌不起。」
「答案就明明白白摆在那,对忽必烈而言,蒙古大汗之位远比大元皇帝之位重要,联合旭烈兀,在术赤、察合台、窝阔台三大家族的攻击下保住汗位,是他作为拖雷之子的使命。因此,他必然遣兵西域、而非关中。这次西域之行,我们离大获全胜只有一步之遥了。」
「但我们赌不起。」廉希宪又重复了一句,语气冷静至极,又道:「世间之事无绝对,万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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