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之间,数个时辰匆匆而过。
当日头西迁,渐渐向地平线落去的时候,架在拳圣小院中简陋炉灶上的铜钟,渐渐映照出了几分渲着金黄色的落日余晖。而其内的骨浆,也终于显出了几分明艳的霞红色。
变红了?
不是错觉吧?
依旧盘腿端坐在炉边的左章见状,再三确认钟内骨浆不是因为夕阳霞辉的缘故变了颜色后,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几分,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开始盘算还有多久阿黎才能完成重铸经脉。
片刻后,确认照着这般速度,赶在次日晌午前便能让阿黎完成经脉重铸的左章咧嘴一笑,便想冲钟内的阿黎打趣几句,以分担她此时承受的痛苦。
然而还不等他开口,一阵迅疾却颇显凌乱的脚步声就从远处传来!
而那足音虽然凌乱无状,可是细听之下,却能听出足音的主人虽然忙无目的急急奔行,可是照他这个势头,早晚会来到拳圣小院的外面!
靠!
又来?
有完没完!
左章听着传入耳中的脚步声,牙关紧咬瞪了一眼足音传来的方向,深吸一口气镇定心神,从佛国之中取出一枚黄澄澄的符箓,真气一鼓瞬间激活。
刹那之间,符箓燃尽,一层透明无形的薄膜骤然出现,眨眼间便化作倒扣的碗状,将铜钟、炉灶以及左章的半边身子笼罩其中!
左章见状晃了晃脑袋,让双耳一在膜内一在膜外,细细体察薄膜内外的区别。
很快,他就发觉薄膜之内寂静无声,薄膜之外则虫鸣鸟语一切如常,顿时满意的点头笑笑。
然后他调整坐姿将身子挪出了薄膜之外,只留下两只臂膀在其内,一边维持炉火一边鼓动真气震荡钟身,继续协助阿黎重铸经脉。
做完这一切后,左章正襟危坐摆出高僧做派,双目微阖静静等待。
过不多久,一道身影忽然出现在院落外,左章瞥眼看去,却见来者是一名年约四旬的魁梧男子。
不过令左章诧异的是,这魁梧男子刚一出现还不及说话,就双目暴突口喷鲜血倒在了地上,只三两个呼吸的功夫便没了声息,竟是就这么死在了院落之外的杂草丛中!
费尽心力做了一番筹谋的左章正准备应对来人,却见对方一个字都没从嘴里蹦出来就这么横死当场,脑海中顿时一片凌乱!
兄弟,你玩大变死人呢?
什么呀这就死了!
我还没用故意砍到门口的人头吓唬你呢!
而当凌乱的杂念从脑海中肆虐而过之后,有些郁闷的看着眼前被隔音符护起来的铜钟,轻叹一声定了定心神,转头看向院外的尸体。
“嗯?拳伤?”
左章一声轻咦,却是发觉魁梧男子身上并无利器斩刺的痕迹,反倒是有不少凹陷断折的地方,活似被人用拳头生生打成这样一般。
而在脑中过了一遍自己所知的消息后,左章心中忽地浮现了一个人的身影,“难道是赵振东下的手?”
然而话刚出口,左章就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测,“不对,赵振东拳头比这人身上的拳印大上一丝,且这男子虽然胸前拳伤极多,却并无罡气残留的痕迹。
“若是赵振东下的手,不会留手至此。可若不是他,又会是谁呢?”
思索片刻之后,不得其解的左章微微皱眉道:“不论如何,这秘境之中是乱起来了,若不能应对过去,早晚波及到阿黎与我!”
想到这里,左章眸中光华一闪,镇定心神全神协助阿黎重铸经脉,力求尽快摆脱被动应对的局面。
可是,老天似是不愿见左章如愿一般,就在夕阳余晖逐渐散去的时候,便又让左章听到了一串迅速接近拳圣小屋的足音!
而这次的足音也与上次有了些很大的不同,因为若说上一次的魁梧男子是误打误撞来到了小院外,那这一次的来人便是直直奔着小院儿来,只因那足音之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偏转和犹豫,像是认准了小院的位置在奔行一般!
会是谁?
赵振东?
还是那难缠人物?
左章听着那略显沉重凌乱的足音,虽猜不到对方是谁,心中却涌起一个猜测,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过不多久,一道身影忽然踉踉跄跄的奔出密林,喘着粗气向着左章所在的小院而来。
左章循声看去,却见对方身材匀称却肩宽胸阔双臂修长,手中还拎着一柄四尺有余的长剑,正是曾来过小院的周谯!
只不过,周谯此时面色惨白口鼻沁血,胸腹之间凹陷了两寸方圆的一个浅坑,看印记却与倒在地上的魁梧男子的身上的伤痕一般无二。
“褚仑?”
奔至小院近前的周谯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魁梧男子,心头一动细看两眼,却见对方已然气绝,且身上伤势与自己一模一样,面皮不由一抽,口鼻之间又涌出了几缕鲜血。
“你认得他?”左章见周谯重伤,嘴角微翘笑问一句。
“大师明鉴。”周谯越过褚仑的尸身,一边向小院走去一边从容答道:“我们同入秘境,算是有同袍之义。
“只不过却没想到此时会与他天人永隔,唉,真是世事无常啊。”
“驻足!”左章见周谯已经来到了小院门外不足一丈处,冷哼一声道:“敢进来的话,便留下脑袋来吧!”
周谯见左章开口说话,虽觉诧异却还是听话的停了脚步,笑呵呵的就地坐在了门外道:“大师且容我养一养伤,待到伤愈,我自会离去,绝不多搅扰大师一刻工夫!”
左章闻言眉眼一冷,寒声道:“你将来敌引到此处,同样要留下脑袋!”
“大师玩笑了。”周谯闻言不为所动的笑了笑,随手从怀中掏出一件东西,直接抛到了左章身边道:“大师,我周谯今日若是能活,必竭尽所能回报大师再造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