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潇则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众所周知,金羽令乃是西洲洲主的信物,独一无二,重要非常。得此令者,相当于得了西洲洲主一半权柄,金羽令下,西洲莫敢不从。
如此至要之物,却被父亲轻而易举的赐给了纪潇然。
纪潇然年不过一百来岁,修为不差,平日里既不离州府,也未负什么差事,给他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为了防备自己罢了。
他的父亲,竟然偏心至此。
当真可笑,就算他二人不睦,他难道还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对纪潇然下手吗?
在金羽令的强压之下,他却只能缓缓站起身,道“既是父亲之令,孩儿自当遵从。”
侍卫眸中闪过一丝暗光“既然如此,那就麻烦殿下随老奴前去向洲主请罪了!来人啊,把捆仙锁拿来。”
他恶意满满的看着纪潇则“殿下此时嫌疑在身,为了洲主安危,少不得委屈殿下了!”
纪潇则怎料到此人竟然如此得寸进尺,勃然大怒“你这是什么意思?本殿可非人犯!”
“这个嘛……”侍卫故意拉长声音“见了洲主自有分晓!”
纪潇则气得身体颤抖,若换作平常,区区一个侍卫竟敢如此辱他,早就被他一剑斩杀了,但是如今他金羽令在手,自己竟然奈何他不可!
场上一片安静,宋长安在旁看见抱着十三皇子的只有十六皇子脸上浮现一丝难以察觉的得意,他对纪潇则道“父亲从前就曾说过,诸子之中就属你为人凉薄,想不到你竟然狠毒至此,嫉妒成狂,谋害亲弟!这次你死定了!等着迎接父亲雷霆之怒吧!”
纪潇则一声不吭,眸中血丝隐现,这时候,他突然听见一道声音道“不许你们这样对七殿下!七殿下……不是坏人。”
声音无比熟悉。
没料到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人敢当这个出头鸟,无数道目光落在那人身上。
纪潇则没有回头去看,他知道这是谁。
他现在被金羽令所胁,狼狈而且屈辱,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估计觉得他可怜又可悲吧!
他不愿去看众人神色,尤其这个自以为是终日惺惺作态之人!他同情的目光让他屈辱更甚!
系统本来冷眼吃瓜,却见他家傻子宿主在听了十六殿下的话后眼神一暗,然后居然又开始「出头」了。
如果有手,它只想捂紧宋长安的嘴,求这祖宗别说了。
纪潇则死不死的和宿主有什么关系?
但是系统没有手,所以宋长安依然喊着“这不关七殿下的事!”
“十三殿下其实……是我杀的。”
听到这句话,纪潇则瞳孔剧缩,猛地转过头去看宋长安。
那双好看的眼睛里没有他想象中的同情,反而是一片平静宁和。
类似的目光在他说「父母生养之恩,赐名不可弃」和「全凭阁主处置之时」他都曾见过。
纪潇则此时脑海里闪现着一个和在场包括系统在内的众人一模一样的念头,那就是“这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在所有人一副见鬼了的表情中,宋长安期期艾艾的道“是我。都是我的错。是我讨厌十三殿下,才在酒里下毒的。都是我的错,大人要抓就抓我好了,不干七殿下的事!”
侍卫震惊的张大嘴又合上,他自出生以来还从未见过如此天真的蠢货“你不过一个送酒的奴隶,如何有这胆子去谋害皇子,必是受人指使!你如此袒护七殿下,是不是受他指使?”
“不是的不是的。”宋长安连连摇头“是、是是……十六殿下指使我的!”
居然开始胡乱攀咬起来。
原本原地吃瓜的十六殿下纪潇雨登时大怒,他恶狠狠的瞪着这个奴隶“满口胡言!是谁教你诬陷本殿下的!”
“我没……诬陷你啊!”在纪潇雨愤怒的目光之下宋长安似乎有些吓到了,他眼睛红红得像小兔子一般,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声来,但是他还在继续说“就是十六殿下,是他安排我在十三殿下的酒中下毒的,他之前骗我说只是给十三殿下下些泻药,只说要让他大失颜面,没说会把十三殿下给害死。都是我的错,十三殿下死的好惨呜呜……”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谈十三和十六两位殿下一向兄弟情深,给一个修行者下泻药?什么泻药能毒害一个修行者。
对于这番质疑,宋长安却只是睁着他明媚如水的眼睛,十分无辜“我不知道啊,十六殿下就是这么告诉我的……可能是他骗了我吧!”
“简直是胡说八道!”十六殿下看向手持金羽令的侍卫“这位大人,这小奴胡言乱语,定是在为纪潇则开罪,一个奴隶之言怎可采信,请大人莫要理会,赶紧将纪潇则押到父亲面前定罪!”
“我有证据。”宋长安摸出一枚玉佩“这是十六殿下给我的信物,还请大人明察。”
“什么玉佩!根本不是本殿的!”十六殿下扫了那玉佩一眼,确认十分陌生,神色一松。
“您说不是就不是了吗?这就是你给的!”宋长安语气笃定,看向侍卫“大人啊,你一定要明察秋毫,绝不能让十三殿下白死啊。”
侍卫看着宋长安手中那玉质粗劣的玉佩,陷入了一阵沉默。
这么差的玉佩确实不像一个皇子的贴身之物,何况就算十六皇子真要下毒,也不可能给一个奴隶留下这样的把柄。
但是……这奴隶冒出来这般胡搅蛮缠乱搞一气,他真的不好处理啊。
宋长安义正言辞的道“事关重大,大人无法决定还是请洲主圣裁吧!我愿意为人证,当众指证人面兽心的十六殿下!”
然后他又看了看四周听得发愣的侍卫们“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拿捆仙锁来把十六殿下捆上,十六殿下跑了唯你们是问!”
这次宴会,纪潇则和十三皇子纪潇然都没带什么侍卫,所以这话他是对十六皇子的侍卫吩咐的。
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