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的声音里带着哽咽:“医院。”
走廊的灯明了又暗,病房里寂静无声,单薄的身影埋在被褥中,汤米迷迷糊糊的像是睡着了,点滴一滴滴顺着导管滴进她的手臂里。
她的手太凉,阿姨满脸焦急,不知从哪里找来热水袋小心地给她捂着,她垂着泪,小声问道:“夫人,真的不告诉先生吗?”
汤米躺着没动,半晌后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郑洪涛到达的时候,汤米已经睡着了。
阿姨做了个禁声的手势,郑洪涛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跑来的,他上下仔细检查打量着汤米,目光里尽是担忧,眼神有些责备地往着阿姨。
汤米的情况他在路上就已经知道了,接到阿姨的电话,他来不及叫司机,自己亲自驾车。
说来也怪,分明已经过了晚高峰时段,可路上依旧堵得厉害。
他心慌不已,就趁机打给医院的一个朋友,那人是另外一个科室的主任,接到电话立刻找人了解了汤米的情况。
汤米没什么大问题,就是低血糖在街上突然摔倒,被路人七手八脚送到医院。
医院的朋友对郑洪涛说道:“没什么大问题,你不必忧心,只是平常注意营养,切记忧思过度。”
营养不良?
忧思过度?
郑洪涛想着家里那堆成小山似的各类营养品,还有阿姨精心照应着,实在搞不懂她怎么会营养不良。
至于忧思肯定是有的。
汤米的事业心很强,这一点郑洪涛是知道的,不然当初俩人婚前也不可能为这个闹着要分手。
后来还是郑洪涛自己耍了点小心机,将汤米给骗了回来。
扪心自问,汤米其实已经做得很好。回来的这段时间,万事都已家庭为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安心在家养胎。
那阵仗,就差在脑门上写着“贤妻良母”四个大字了。
然而再看自己,一天到晚都干了些什么。
一开始看着汤米的妥协还有些自鸣得意,后来就仗着工作忙,长时间不着家。
工作也确实忙,但没有忙到对家里不管不顾的地步。
想到这里,郑洪涛的心口像是堵着什么似的,难受得喘不上气。
他道过谢,匆匆挂了电话。
紧赶慢赶来到医院,在病房里看到汤米苍白消瘦的侧脸,郑洪涛蓦然弯下了,直觉心口像是坠了一块大石头,压抑地喘不过气来。
他居然都想不起来,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好好看看汤米了。
她似乎又瘦了,嘴唇苍白毫无血色,明明怀着身孕,却看起来那样单薄,仿佛风一吹就没了似的。
他突然开始恐慌,伸出手却不敢去触碰眼前的人。
他记得婚礼的时候汤米笑颜如花的说自己很幸运,嫁给了一个自己从18岁就开始喜欢的人。
幸运?
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当初两人那么难,高中的时候自己被她勾了魂,不顾一切穷追猛打,甚至还为了她去北京上大学。
后来刚参加工作那会儿两地分居,经常是搭几个小时的飞机却只能够有一夜的温存。
然而现在,是什么不一样了,他不敢多想,只贪恋地望着汤米。
“先生还没吃饭吧?”见他脸色不好,阿姨便小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