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她露出可怜而为难的神色。
她用力捂着腹部,泪水从她禁闭的眼睛中涌出来。
天琛停下了动作。他闻到了血腥味。
“月事?”他问得如此坦荡,坦然。没有一丝羞意,也没有一丝关切。
式微摇摇头,又点点头。又摇摇头。
天琛继续看着她,那目光厚重之至,像在式微的心头压了一块铅。
式微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会成功吗?
“既然如此,你今次便先回去吧。”
天琛退后几步,独自一人在蒲团中打坐。
式微的眼泪流下双颊,恋恋不舍一般地离开了静室。
等到确定离寺庙足够远,式微开始在夜色的掩盖下奔跑起来,爬过狗洞,重新回到自己的房间。她脱下外衣,发现内衣被血染红。
她并没有来月事。在去莲池前,她在衣里准备了血包——用得是她的血。她不敢用其他动物的血,怕被天琛嗅出——毕竟,她也不知道天琛有何神通。而且,事情紧急,她也不方便取到其他的血。
她将血用油布包好,放在衣服腹下。又准备了一根象牙针。
当天琛准备进行仪式之前,她便后着腹部,实际上是将那根针深深地扎破血包,血腥味就会逸出来。
不多不少,刚刚好。
式微将染血的衣服脱下来泡在木盆中,清洗后放在香薰炉旁熏着。
她又取出月事带……虽然现在没有用,但为了避免被怀疑,每次去见天琛时,身上都要带点恰到好处的血腥味……
等到式微忙完,竟然已到正午了。
并没有丫鬟来打扰她,也是因为明妃的嘱咐。她为了见天琛并献出自己,按照计划,至少要天明后才会回来。
当然,她会赶在丈夫静流布施结束前……
如果式微没有回到五百年前,一切也确实是那样发展的……
式微想着那过往的、令明妃如此深刻的记忆,一种难言的惆怅涌上心头,又向四肢散去。
若每个人都有生生世世的记忆的话……那一定是很痛苦的事情吧。
式微难以避免地这样想道。“咕噜”,随着肚子中响起饥饿的控诉,式微才意识到,她已经将近24小时——按照现在的计时方式而言——没有进食了。
她刚想要离开屋子去厨房,才意识到自己还穿着亵衣。明妃的亵衣是鲜红色的,绣着花卉图样,前面有点像现在的背心,在肩膀和腰际带有几根襟带,在光裸的后背系起,突现出胸与腰的曲线。
式微摸了摸还发着潮的衣服,决定到衣箱中换上一件。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接着,门被推开了。
静流逆着阳光站在门外。显然,也被屋中的场景所惊,他原来要踏出的脚步顿住了。
他实在没有想到会见到妻子这般模样。
自从他沉迷佛法之后,他与妻子的关系已如冷月冰泉,毫无涟漪。
两人分房已久,甚至上次说话,都记不得是什么时候了。
经历了一上午的布施,他太累了,不知不觉中,竟然又走回了他早已很久不来的主屋。
当初新婚燕尔,也有过甜蜜的时光,静流已经他早将那些记忆抛去,如今,见到妻子着亵衣的模样,无论是乌黑的发,美艳的面孔,雪白的背脊还是纤细的腰,他察觉到,他沉寂许久的心,竟然就因为这小小的日常情景,而再次跳动。
难道,真的如天琛上师所言,他尘缘未尽,无缘大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