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恻恻的一句,在似乎还弥漫血腥味道的室内盘旋不散。
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是许小茉,而非尹茉莉么……
他,如何知晓?
特制轮椅碾过地面的声响逐渐远去,无从追究茉莉闭上眼睛,眼前开始浮现一幅又一幅久远画面——
彼时,他年少,她娇俏。
彼时,他如孤月,她似朗星。
可惜的是,所有美好彼时最终在一杯蕴毒红酒中结束,了无痕迹。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从眼角滑落,是是非非如烟如雾,拼尽努力耗费心神,得到的,不过是孤零零躺在手术台上,就连珍贵至极和心甘情愿为其放下所有的孩子亦保不住。
心,刹那间燃成焚毁过后的死灰。
原来,彻底心死并非一个过程,而是瞬间的陨落。
一如流星划过。
大概几十分钟后,外面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脑海中一片白雪茫茫,心空如竹的她静静躺着,并没有主动求救。
又过去大概十分钟,他们终于找到这间类似手术室的房子。
看到棉白长裙沾满点点滴滴的血污,阿磊随即明白发生什么,把手头的冲锋枪随手扔给后面的人,他大步流星跨过去,先伸出手指探探似乎难以捕捉的鼻息,尔后对眼睑低垂形如濒死的人柔声道:“抱歉,我们来晚了。你……你还好吧?”本不是个善于言辞的男人,看到这一幕,他更加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睁开眼眸,茉莉淡淡注视他,不免又想起两部车擦肩而过的一刻。
当时,她告诉雪碧自己会陪她。
不过短短二三十个小时,雪碧奔赴天国,她却只能继续留在这里面对所有纷纷扰扰。
真的好累。
见她有气无力,阿磊查看手术台无法搬动之后,连忙吩咐手下去外面伐木做出一副简单的担架。担架做好之后,他叫所有人脱下外套铺在上面,小心翼翼和另外一个抬起她安放妥当之后选择全体人员从原路返回。寂静深夜,丛林里传来不绝于耳的虫鸣,透过参天大树枝叶的疏影,疲乏至极的茉莉看了看幽蓝纯粹的天空温柔而神秘的笼罩,渐渐坠入沉睡。
回到船上,阿磊第一时间汇报找到人的好消息。
俊容惨淡的东方驭锦长吁一口,抱紧玻璃罐的手益发用力,吩咐医院马上派救护车去海边接人,以防万一。安少晨同样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可是,一想到失去雪碧会让茉莉深受打击,两个男人又不约而同陷入面面相觑的沉默——
失去的一刹那固然心疼得快要死去,然而,最可怕的却是其后绵绵不绝的隐痛,不是么?
茉莉到达医院是凌晨三点,立即被送往最好的手术室。
不到半个小时,医生走出来,对等在外面的一干人说剖腹伤口已经缝合,而且缝得非常漂亮,并无任何其它异常症状,病人只需留在医院打点滴康复,确保伤口不感染,就没什么问题。听到这话,所有人皆长长吐出挤压在胸口的郁结之气,唯有坚持坐轮椅守在手术室门口的东方驭锦眉宇间仍旧存有忧虑之色,似难纾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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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人世间在演绎怎样的悲欢离合,永恒的时间一如既往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