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小夕撩起窗帘，便看到行队前方不远处有一个凸起的坡台。
坡台上站立着两个显眼的白衣人影，而他们的身旁站列着两排整齐武装的士卫。
山坡下，则停放着数量华贵的软轿。
白衣人迎着煞爽凉风，身姿翩翩然。
坡台侧边是幽幽青湖，坡台后面是青郁葱翠的竹林，两个如画的白影点缀在山林及秀水碧天之中，如同苍穹中的星芒。
因隔得太远，慕小夕看不太清两人的面容，然而心头的突跳之感愈发的强烈。
随着和亲的队伍朝坡台行得愈来愈近，那两个颀长的白影也走上前来，孔昌此时也下了马车，朝两人行去。
他们俊美的笑脸映在众人的视线里愈来愈大，也愈来愈清晰。
直到看清他们的面孔时，慕小夕心头大震，情不自禁地捏紧了袖口里藏着的匕首。
魏国大皇子拓跋昶，元昶。
慕小夕只在灵隐寺成为废墟时见过他一面。
而另外一人！
魏国三皇子拓跋泽，卞南泽。
慕小夕曾经的同僚及未婚夫婿。
两人此时即便是清淡的素色白衫，也仿若凛着高高在上的皇子腾翔贵气。
英发束冠，眉目俊朗，就连他们身后葱翠的竹林及秀丽的山景都变得黯然失色。
慕小夕落下窗帘，正过了身子，在车厢内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面上的震惊之色。
她看着车厢里仍旧沉睡的楚予宸，脑中回想起此前在梁国与卞南泽交手的一幕幕过往。
她低头冷笑，原来如此！自己竟曾如此傻地信任过他。
“灏王，别来无恙！”
马车外响起了熟悉的声音，那是卞南泽的声音。
“如你所见！”萧昇冷冷地回答。
即便未曾看到萧昇，慕小夕也能想象得出萧昇那张面容，定先是震惊而后愤怒，最后再转成了寒冰般的淡漠。
“听闻灏王带病护送了璟雯公主一路，南泽已备了些药材，若不嫌弃，稍后南泽先替灏王诊上一诊，再命人给灏王熬些药喝吧。”
卞南泽仍是以故往的自称，语气如昨，温和平顺，平和得仿若他与萧昇之间未曾发生过什么。
“多谢三皇子。”萧昇淡漠回答。
“你我相识如此久，灏王何必客气言谢……唔，靖安公主也来了？”
“南泽哥哥……”萧滢小声地低喃。
却被萧昇吩咐护卫的声音打断，“带靖安公主先上轿。”
“是！”护卫应答。
又听卞南泽吩咐着护卫补充道：“先送靖安公主去兰芷府。”
“是”，另一拨护卫应答。
慕小夕仍然在车厢里，面无表情，手里捏紧匕首。
此处是山坡尽头，想来卞南泽给自己安排的住处还要往深山处走，不便继续乘坐马车，于是才需要换乘软轿。
马车外，起轿的声音远去，有那么片刻的寂静，似乎车外的萧昇与卞南泽在相互对峙，死寂般的对峙。
不一会儿，她听到了马车外走得越来越近的轻盈脚步声，仍是那如同往日那熟悉的味道。
慕小夕蓦地扭头瞪向马车帘，嗖地一声甩出手中的匕首朝车帘外身影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