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元昶又大胆地做了一个猜想,“果然是如此,那么当初跟在元某身后去湘州查探一位赵氏人的,便也是诸位咯?”
黑衣人仍是沉默。
可是元昶仍有疑虑,那时候的萧之仲仍然在被封印期间,这些黑衣人是如何得到指令的?
沉默片刻,黑衣人重复:
“元昶,去东宫。”
冰冷的语气又激得元昶腰际的长鞭肆虐地扭动,元昶面上显出歉意。
“抱歉,我家小心肝儿脾气还没转过来。”
他低头间,忽觉一阵连自己都未曾看清的黑风拂过,眼前便一黑,随即身子一瘫。
元昶倒地之际,无奈地笑,声音虚弱。
“你们怎的……如此没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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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隐寺之夜。
笼在一片沉寂无声之中。
井陌阁里仍余一盏微弱的烛火,火光跳动,映照着楚雪言精致而哀凉的面庞。
她的手中,持着剔透晶莹的玉簪,吊坠上的鸢蝶花在烛火下仿若也跳动了起来。
而她额际本该有的鸢蝶花,此时仿若已被封尘,如同魅术一般,施展不开。
卞南泽究竟是否已是死了,她已经不再去探究。
探究了又有何用?她自己本也是一个死人。
蹉跎的一生过来,她早已不觉得如今即便是醒来,还像个活人一般,有活着的任何欣慰。
此时敲门声传来。
楚雪言微微惊讶,往时寺庙里所有的寺僧皆已入睡,就连宫女也是被她早早便摒退了回房。
此时仍能来此敲门的,想必只有一人。
楚雪言将玉簪埋入枕底,站起身肃整了神色,朝门口走去。
打开门时,果然看到了那一双冷沉的黑眸。
萧之仲瞥了楚雪言屋内,轻声道:“叨扰了。”
楚雪言勾起笑,“齐和帝的吩咐,再晚,民女也该来敬候的。”
萧之仲扯出一丝笑,瞬间便又没了去,自三个月前将楚雪言送来灵隐寺后,此时萧之仲还是头一次来寺里见她。
“可还觉得习惯?”萧之仲走到屋内,径直坐到床榻前的椅凳上,直视向楚雪言。
“死不了。”
楚雪言神色冰冷,语气也极其不耐。
自从卞南泽来告知她萧之仲在吸引自己的魂力时,楚雪言虽不至于处处反抗萧之仲的安排,却也总是装作无意的为难寺僧里给她的安排。
比如听经时,楚雪言总是百般借口不安分地打断寺僧;
萧之仲并不恼,抽出袖口里的白玉骨扇,端方在桌面上,指腹摩挲了几下,道:
“此扇暂且归你。”
楚雪言立在烛台边,瞄了一眼桌案上的骨扇,微微一愣。
萧之仲道:“但你不可损毁。”
楚雪言低下眉,“不敢。”
萧之仲点头,“很好。我来此处,顺道也是给你捎来小宸的一些字画。”
楚雪言面色微微一变,每当萧之仲要给她安排的事情时,总是将楚予宸扯入内,令楚雪言更无反抗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