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这边,自从商队从釒明寨出发后,到辽国交付完货物,已经是几个月之后了。这一趟事情办得挺顺,看样子能提前回去了。这一高兴,玉堂便问帮当道:“王琪,咱们那些账清了么?”王琪立刻回复道:“放心吧东人,这事儿我一直盯着呢,昨天就清了!”
玉堂又问:“下面的买卖什么的,也派人下去看了么?今年的行情怎么样,比去年如何?”王琪回道:“照现在看,买卖能比去年好,赶不上前年!前两年辽国有瘟疫,药卖得不错。可官府看见咱赚了钱,他们眼红,也想跟着一块儿分利。咱们做买卖的人,也不敢得罪了官家人,在他们身上花费了不少。”
一听见这话儿,旁边另一个主管便骂道:“要么说都想着做官呢!咱们累死累活的,还担着风险,把东西送到辽国来。他们屁事都不用干,坐着就能分钱不说,见了他还得恭恭敬敬的!”
玉堂便道:“行了,别唠叨了。收拾收拾,明天就走吧!老孙他们去哪儿了?看见了给他带个话,别一来了就给我到处逛!我就不明白:这地方有什么好逛的?!”有人嘿嘿笑着道:“东人,告诉你一个新鲜事儿:孙主管看上了这边的蕃女,想讨一个回去做小呢!”
玉堂又骂道:“这个老孙,让他多来了辽国几趟,吃酒、赌钱、找女人,什么坏毛病都学会了!平时就算了,当着我的面儿也不收敛!”
有人便就笑了道:“孙主管是广州过来的人,人家正经的东人,是白娘子。他们南方人精着呢,到这边钱也不少拿,东人还看在白娘子面上,对他也不好太约束,能不尽情快活么?!”
正说着呢,见孙主管醉醺醺得走进来,玉堂见了他便骂道:“老孙我就不明白了,你以前什么没见过?就这地方,能比广州城还好么?!见这里好,那你就留下来当女婿,明天别跟着我们一块儿走了!”
老孙立刻央求道:“别啊,东人!什么‘女婿’不‘女婿’的,别听老王那几个放屁!我是去看了看咱的买卖,顺便还打听到一件事!”
说着老孙放低了声音,去玉堂耳边告诉道:“我听说宋、夏两边又打起来了,那一帮夏人,在白豹城跟咱们打得挺激烈,夏军连粮草都打没了!我刚刚听见个可靠的消息:夏人短了粮没办法,打算来辽国买一批!他们买粮的那些人,已经到了中京了。”
因这个话儿,玉堂立刻询问道:“有这种事?你确定夏人这一趟过来,为的是买粮?”孙主管道:“我听说夏人领头的那一个,是嵬名守全麾下的,已经向辽国递了文书,这这件事肯定不会错!”
玉堂又问:“你问没问,辽国这负责卖粮的是谁?”孙主管道:“东人若问我药材的事儿,我真能给你报几个人名儿。粮食的话,这事儿我也不懂啊!”玉堂便道:“也罢,这件事我亲自去问吧。”
当下白玉堂使钱、托人,找到了辽国户部的几个官员。因为中人的面子大,那几个官员便同意说,可以跟玉堂见一面。玉堂立刻办宴席,把辽国管粮那几个要紧的人,都请到了。
玉堂拼着一身的好酒量,一个人把那些辽国人喝倒了一片,终于把那厮们给喝服了。因这顿酒,玉堂便搭上了辽国南面官度支郎中韩修宰,商议购买他库里的粮米。
韩修宰一听说玉堂着急要这些货,故意安排了几个人,在旁边跟着抬价道:“白员外,你不知道,我们这些货,现在好几家都抢呢!夏国那刚刚派了人,正在跟上面人谈价呢,晚一晚可能就没有了!”
一个帮着玉堂道:“实话跟白兄弟说了罢:当初贺兰山之战后,我们跟夏人有合约,两国之间粮食的买卖,价格都是定死的,不能多要。可一样的粮,哪个不愿意多卖钱,你说是不是?!倘若有另外合适的买家,我们绝不会卖给他!”
趁这个时候,韩修宰向旁边的伴当询问道:“前几天那帮东洋人,跟咱们说是什么数儿?一样的钱,就给白兄弟留着吧!”因这个话儿,伴当立刻伸出手指来,朝玉堂和韩修宰比了比。
粮价什么的,来之前玉堂已经算过。看着辽国人比的数儿,玉堂心内忍不住冷笑道:“好么,要了个比正常价两倍还多的钱,胃口还真是不小呢!”
韩修宰那厮,笑着询问玉堂道:“小老弟,你看看这个数儿合适么?”玉堂遂就回复道:“我着急要的,价格就按照度支的来,合适,合适!咱们俩既然认得了,将来我还有许多事儿,还少不得要麻烦兄长呢!”
本来韩修宰看着玉堂的买卖在辽国赚钱,管药材的那些人跟着他,一个个赚的钵盆满,早就馋得口水流,只恨没有机会能入手。一听见玉堂的这番话,好像打开了一扇门,自己也可以跟进去赚钱,这次就不好太往上加,便就笑着回复道:“白老弟,不是哥哥我故意问你们多要,实在是管的人太多,我一个人没法儿做主啊!
既然我跟小老弟这么投缘,就不能让兄弟受委屈,我吃些亏,价格上就这么定了吧!那几个不肯,这事儿也不用你操心,回头我去跟他们说!”
既韩修宰同意了,玉堂立刻跟他写好了合同,按约预交了一半的定钱。剩下的银钱,单凭玉堂手里的现钱,有些不够,需要劳动辽国本地的柜坊筹措,答应三天之内将数集齐。
事情既然已定妥了,玉堂遂就放下心来。应有的手续步骤什么的,就交由下头的几个主管办。韩修宰是个好酒的,见事成了,必要拉着玉堂一块儿饮,两个人当日又吃了一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