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解员外犯事了,卷铺盖跑了,他们的银子没有了,就跑过来找我问罪了!巡检你说说,当初他们签合同时,没有哪个逼迫他,一个个可都是自愿的!如今摊上事情了,都过来找我担责了!没出事的时候,他们乐呵呵收银子,没一个把银子分给我的!再说那合同上名字写的是‘解同宝’,可不是我‘白献堂’!”
说到这时,差役们献堂松了绑,献堂把绳子从脖子上拽下来,又继续道:“我的钱也放在解家生利,他一出事儿,我这边已经精穷了!还能拿什么赔他们?摊上这事儿,只能算自己倒霉吧!”
献堂这话儿众人可不干,立刻便有人反驳道:“姓白的,话儿可不能这么说!当初俺们能投钱进去,是因为看在白二官人的面上,谁又认得那姓解的?!就算合同上签名的不是你,你也算是个中人了!如今姓解的卷铺盖跑了,那么众人损失的钱财,就该你这个中人出!”
献堂马上回话道:“那么我再问你们一句:合同上利钱是一个月一交,一年一交,还是几十几百年一交?白纸黑字都写了么?说没到期就不违规,你们又能怎么的?!
是更可况你们这班人不经允许,就这么破门闯进了,还把我捆成这个样,那么粗的一根棍子,上来就打,是哪个相公授意的?我还想去开封府上告,说你们私闯民宅打人呢!”
一听见白献堂说浑话,开始泼皮不讲理了,众人也都一叠声道:“我还不信了,明明是你把俺们骗了,你还不认,这事儿还说不明白了!开封府大堂现在就去,是得找一个公道的地方,咱们好好说道说道!”
当下不用赵巡检叫,众人闹闹哄哄的,把“正气不少”的白献堂给揪住了,一窝蜂从献堂家里面涌出来,做一堆儿往开封府的方向就去了。
到了开封府大堂上,众人当堂便上告说,赝品古董的那件案子,除了解同宝以外,连白献堂这厮也有参与。白献堂为得到同宝允诺给他的高额利钱,最近一直在拉人入伙,劝着叫众人往文宝斋投钱。
这个时候,包龙图虽然做了府尹,如今因为治水的原因,正在蔡河那忙着呢。这些邢狱之类的事情,全都由左右厅推官负责料理。文宝斋解同宝那一件案子,已经差不多定案了。
这时候再提出别的来,当厅的推官不耐烦,口内忍不住抱怨说,当初找他们查问的时候,人人都包庇解同宝,一个劲帮他作证推脱。开封府问话都推说不知,以至于错过大好的机会,让他给逃了。
如今一看没了钱,马上就找到了开封府,开始想起来翻案了!开封府大堂,啥时候成了他们家开的了?他们想怎样就得怎样?为惩治这帮反复无常的刁民,当天所有去告状的人,一个个全都挨了板子。
忙了一天,虽然找着了白献堂,一文也没有要到手,献堂那意思,这笔钱好像不打算还了。想去找个说理的地方,帮忙给大伙儿说道说道,让姓白的还钱。开封府办事不公道,反而以“搅乱公堂”为罪名,把众人打了好一顿板子!这冤屈从胸膛里冲出来,几乎都直上云霄了。
当日众人捱着痛,聚在一块儿商议了一通,分析便道:“咱们今天去开封府,那就是走错了门路了!白家人在东京做着那么大的买卖,开封府那边,平常岂能不打点?开封府那边从上到下,处处都有他们的人!要不然一听说咱们去开封府告状,白献堂能那么高兴就应了?那就是他家的后台呢!”
另一个道:“哥哥这话儿说的不错!白家人开门做买卖,说跟开封府完全没来往,怎么可能?那班判官、书记、推官之类的,跟白家的私交的都不错。一听见咱们告白家的人,必然包庇,怎么可能替咱们做主?!”
又有人道:“难道这件事儿就这么算了?我还真就不服呢!就算开封府结案了,上面还有个提点刑狱司,可以翻案。就不信白家人把提点刑狱司都打点完了?!”有人立刻就问他道:“我问问你,到了提点刑狱司,可能又是一顿打!那样你也敢去么?”
回话的道:“咱们那么多的钱,难道是容易挣回来的?你眼睁睁看着就这么瞎了?我是不服,就算再挨一顿打,也必须上告!明天一早就起来,就去提点刑狱司!就算他们打死我,也得把他白献堂拉下来!你们有一块儿去的么?”
既然都有带头的了,好几个一叠声都告诉道:“既然刘哥都这么说了,俺们也跟着!哪一个不去,就是小胆儿王八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