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礼已毕,三人将事情交代完毕,就可以回京述命了。那杨文广道:“此战大胜,多亏了诸位齐心协力,只是明熠如何伤势如此?”展昭回道:“不甚要紧,些许小伤,有劳太尉动问。”杨文广道:“明熠勤劳王业,舍生忘死,值得表彰。回去我便表奏官家,以兹奖励。”听见这话,后面玉堂嘴角不由一撇。
既已交割完毕,三人自回。韩煦心道:“虽然我等不曾参与盗取密函、勾结外邦,上头仍旧是怀疑我等。”那边白玉堂心内道:“这件事情,本来是夏竦一手操办的,被包待制突然插手进来,接管了此事,夏竦虽然不直说,心里面肯定不乐意。
我听说这趟差事龙卫左厢十数个指挥害怕得罪了夏竦,都拿了金银贿赂上官,都不愿接,唯独展昭没送钱,愿意接手,我还以为他是个好的。今日一看,却不是早知道杨文广来故意作样?怪道人说他急于进取!”既这样想时,言语上便冷三分。
回了客店,玉堂坐在椅子上吃金桔,越看展昭越不顺眼。眼瞅着韩煦不在的工夫,玉堂把椅子拖过来,然后与展昭说话道:“我有个巧事,特说与你:近日有人拿着龙凤抹胸去开封府府尹钱明逸处上告,说他自己是赵官家亲儿。
你现在回去,于这厮并赵宗实中择一个主公,助他上位,赚他一个‘从龙’的功劳,到时候至少也得个四品殿前副都指挥,亦或是马帅、殿帅也未可知。此计如何?强于你挣死才得个区区指挥!”
展昭把茶拿过来呷一口,听了这话,回复便道:“官家的家事,与你何干,怎么由得你私下议论?我熟读《墨子》,大义自知。我若是你,不知道的绝不会妄言,倒惹人笑!”
玉堂弃了那桔子,咂嘴便道:“以前进庙只认得菩萨,现在我全都不敢认了——他们比你可差的远了。明日回去,与你写一个红纸牌儿,叫人旦夕一炷香,晨昏三叩首,只顾拜你。”
展昭便道:“难得你有这片孝心,我可受用不起。”
话尚未完,便要厮打。玉堂照展昭脑后虚打一拳,弓步上前,抱腰要颠。叫展昭急退了一步,用脚别住他那腿,急拧身挣脱。玉堂见打捉不着,搓手笑道:“好得恁快!凭你也想赢得过我么!”一面又使个九滚十八跌地趟拳,缠住了又打。听见动静,惊得隔壁客人出来,都探头看。
正着急间,眼见韩煦进楼来,店主人急忙催韩煦道:“哥哥才回,小人哪里不寻过了!你两个兄弟在楼上厮打,俺们都不敢劝。”韩煦听说了这个话儿,急忙与店主人赔个罪,便上楼来。屋内两个不安分的,因为厮打,脑袋磕在墙上甚响,敢是不疼。这时候正扼喉锁腿缠在一处,正拆解不开。
突然韩煦推门进来。眼错不见便要生事,两个人亦怕叫人说,忙住了斗,各自散开。玉堂去地上将幞头拾了,把手上去弹一弹,复戴了头上,吃着桔子自去了。剩下展昭一个人,把尘土拍打干净后,便过来招呼。
韩煦遂道展昭道:“我见你这两天咳嗽不断,特意去寻个好药方。回头吃了罢。天气寒冷,莫落下病根。”展昭便来道谢让座。
这边韩煦又说话道:“这一段时间,我也知道你不容易。为了大军的安危,还有我们几人的性命,你仗义出手,却置自身如山崖之树,四面招风。这一番心意,无论如何我心领了。”展昭遂道:“你我二人羊左之交,这些小事毋须挂怀。明远放心,那白玉堂虽言语刻薄,却也直爽。他说的那些,我并不往心里去。”
当日便行。三个收拾了上车,要往回赶。才刚路过了两家客店,因为争执便错过了,这个时节天色已晚,仍没有宿处。日落了比白天的时候更冷,车轮行过处雪痕锃亮。因为打滑,马车也不敢走得太快。
此时三个人顶着月亮,盯着车辙,听着车轮儿吱扭作响。正走着时,忽然听前面密林外似有兵马,人数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