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梗姐姐,你在绣什么呀?”另外一个丫鬟问。
“秀荷你猜猜?”桔梗顽皮一笑说。
“我猜不出来。”
桔梗便举起手中的荷包给她看。冯贺离她们不远,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对鸳鸯,在湖里嬉戏,色彩鲜艳,惟妙惟肖。他心念一动,鸳鸯通常用于男女之间的定情物,这个丫鬟绣鸳鸯,难道是送给情郎……
“这个……好像是鸳鸯?”秀荷终于猜出来了,“我原先以为是鸭子呢。”
“什么鸭子呀,这就是鸳鸯,说你没见识,果然没见识。”
“可是桔梗姐姐,这鸳鸯,我听罗妈妈说,意味着夫妻。难道鸳鸯有了意中之人?”
桔梗啐她一口:“胡说八道!压根没有!”
“没有?那你为什么绣?还绣得这么好看,莫非你想送人?”
“我自己用不行吗?”?桔梗仍然举着荷包,斜阳淡黄的光芒从花架上照进来,落在她白嫩的脸蛋上,铺了一层温柔的光晕。
冯贺突然心头一跳,闪过了异样的感觉。
“不过桔梗姐姐,你都快十六岁了,按理说到婚配的年纪了,往常的做法,由院子里的小姐,指配给一个家丁小厮。”
“我才不!”?桔梗皱起眉头,“那些家丁小厮,举止粗鲁、不通诗文,一点都不温柔体贴。”她侧头向往了一阵子,忽然说,“听说大少爷昨日回府了。”
“我听说了。大少爷可是一表人才呀。”
“大少爷是大夫人院子里的,可惜,我们是三房的,未必有机会见到大少爷了。”说到这里,桔梗轻轻叹气一声。
忽然间,身后传来一阵重重的咳嗽声。桔梗转身便看见一个锦衣公子站在不远处,桔梗只看一眼就面红心跳:好俊的公子!
她赶紧上前行礼道:“公子有礼,请问是找我们二小姐吗?”
冯贺含笑道:“你叫桔梗吧?”
桔梗眼睛一亮,这个公子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这么近,她终于看清楚公子的模样了,脸色飞起一抹红霞:“啊,原来是大少爷!”
她惊喜又羞涩的样子,落在冯贺的眼里,突然间心情无比舒畅。他微微一笑点头,语气很是温柔。
“大少爷,奴婢都不认得您了……”桔梗有点不好意思,连带耳根都红了。
“不碍事,我长年在外,甚少在家,不认得我正常得很。”
桔梗暗松一口气,这位大少爷很和善呀。
“大少爷,我是二小姐身边的丫鬟桔梗,大少爷今日过来,是要找二小姐吗?”
原本的确是来见冯浅的,可现在冯贺却改变主意了。他心头已经掠过一个念头,笑道:“不,我只是昨日在附近不小心丢了一把玉扇子,一时寻找不到,刚好这里是二妹的院子,便进来想请二妹派个丫头帮我找一找。”
桔梗眼珠一转,笑了笑,道:“这件事奴婢就可以帮忙,大少爷的扇子丢在了哪里?”
“就在门外不远处的草丛里。”
“桔梗--”秀荷喊她。
但是桔梗当没听见,欣欣然地与冯贺走了。
秀荷一人在院子里,她看着这两个人的背影,发愣了。
这个时候,杜鹃从里院出来,看见秀荷,说:“秀荷,你伫在哪里干嘛?小姐渴了,想喝热茶,快去烧一壶热水。咦,桔梗呢?怎么不见她?”
杜鹃忽然发现不见了桔梗。
“刚才大少爷过来,说不见了一把玉扇子,让二小姐派个丫鬟帮忙,桔梗自告奋勇帮大少爷去了。”
“什么?自己院子里的事情都没处理好,就去帮别人的事情了?”杜鹃生气了,回里院禀告了冯浅。
冯浅本来倚在榻上看书的,闻言放下书:“桔梗帮大哥找扇子去了?”
“是的,也不进来禀告一声,就擅作主张替大少爷干活了,要不是秀荷说,我还不知道她去哪里了。太过分了!”杜鹃想起往日桔梗的所作所为,气不过,一股脑子地数落起来,“这个丫头,平日里心眼就多,心也野,老是待不住,经常往南院、东院跑,跟那边的人可熟呢,敢情她就不是咱们西院的!喊她去烧水打水,总是说这样那样不舒服。可人家南院里的人,要是喊她做什么,跑得比猫儿还快,真是气死我。要不是看在她是夫人家带来的,我真想要开骂了。”
桔梗是冯浅母亲罗桂英的远房亲戚女儿,罗凤英和丈夫冯远征驻守边境,便把桔梗安置在院子里做活,平日里也不怎么使唤她做重活的,即使犯了错,也不怎么惩罚,毕竟得看在罗凤英的份上。
冯浅沉思了一会儿,等杜鹃说完了,便说:“你去把秀荷喊进来。”
秀荷进来后,冯浅让她把事情的经过说一遍。
秀荷看见冯浅脸色凝重,知道刚才的事情有所不妥,赶紧一五一十说个清楚,末了,怯生生的说:“奴婢当时觉得这种做很不妥,犹豫着要不要禀告小姐,刚好杜鹃出来找人,我就把这事跟杜鹃说了。”
冯浅盯着秀荷看了半天,忽然笑道:“杜鹃,赏她一贯钱。从今天起,她不必负责庭院打扫了,就里屋伺候吧。”
冯浅的院子里有好几个丫鬟,除了杜鹃是贴身丫鬟,照顾日常饮食起居外,其余的丫鬟各司其职,有负责庭院打扫,有负责烧水提水,有负责室内清洁除尘,有负责收拾被铺看管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