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白给很喜欢海,有一种爱而不得的执念。
作为一个出生在魔都的姑娘,她没有酣畅淋漓的看过大海,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见识过沙滩,这在外人看来是很难理解的。
这种思维偏差就好像大家一想起巴蜀川渝之地,总会自然而然的联想到那里是不是每人都能凭户口本另一只熊猫?
西北的孩子上学或者大人出远门是不是要骑骆驼或者骑马?
湘潭一带的妹子是不是从娘胎一落地儿嘴里就含着辣椒?
东北地区的汉子是不是都是黒社会?
宫白给没有专门看过海,魔都也没有供她赤脚跑在上面撒欢儿的沙滩,三甲港和崇明岛倒是有海滩,不过淤泥居多,叫泥潭更贴切一点。
泥和沙,分明偏旁部首都是一样的,都是三滴水,但字词含义天差地别。
港岛倒是有沙滩,宫白给一直没有闲暇时间真正去玩过一次。
一直以来总是想着自己还没有彻底站稳脚跟,还远远不是停下来休息的时候。
她的美貌和能力,足以让她自信,她更知道,自信过了头就是自负,这两者之间的区别其实很模糊。
自信是没给别人看,自负是美给自己看。
但这一切从到了港岛就开始不一样,她是众人眼里的“北姑”,土气、扭捏、上不得台面,跟美这个字沾不上一点关系。
到了太平洋对岸的美囯,她这种担忧顾虑一扫而空。
因为到了这里,港岛那些本来恨不得眼珠子长到头顶,拿鼻孔看人的家伙也成了穷乡僻壤来的土包子。
大家都一样。
何况,她还贼有钱。
现在这样的生活,是她从前不敢想到的。
人活着就有烦恼,她当然也有烦恼,她只能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
委屈嘛?
或许吧!
小莹从港岛离开之前的那个晚上,姐妹俩有过一次谈心,小莹这样形容她,或者说是形容以前那个,印象中那个姐姐:那时候的你,大概别人扫一眼就知道,才气有二两,傲气得有半斤。
从柔软的床上醒来,穿着真丝睡袍,赤脚从酒柜中取出自己中意的那支红酒,又拿了高脚杯,只倒了浅浅一个杯底儿,踩在中东空运过来的地毯,宫白给长长吐出一口气,然后抿了一口红酒。
借着落地窗外整个城市的霓虹璀璨,今天的红酒都似乎比以前记忆中的更香醇。
内达华州拉斯维加斯,这个坐落于这个星球上最发达国家最纸醉金迷的城市,是名副其实的不夜城。
高楼林立,车马如龙。
不远处是米高梅金殿修建的世界最大酒店,尽管现在还没有竣工投入使用,已经成为拉斯维加斯最亮丽的一张名片。
宫白给抱着肩膀,桃眼水光潋滟,习惯性的开始走神。
恍惚,失焦,茶色的玻璃窗上映出洁白纤细的身影。
她举杯,玻璃窗上的“人”也举杯,她想对方祝贺,对方也客气的回礼。
窃笑一声,自言自语道:“怪不得大家总说,人一定要自己尊重自己,自己爱自己才能立得住,你说呢?”
她又举杯,遥遥示意过去。
直到茶色玻璃窗上出现一个很扫兴的男人。
“失眠了?”陆绍宽夺过她的酒杯,囫囵灌了一大口,尽管是酒,润润嗓子也舒服了不少。
有生活经验的老人总念叨着,人不能逆天行事。
果然,日落时分,他违背了“日落”两个字的表面含义,放肆的进行了一场有辱斯文的运动,结果遭报应了。
除了头发指甲不酸,剩下哪都酸。
孙猴子先是在森罗宝殿修改了生死簿,更是拿着棒子大闹天宫,最从《西游记》窜到了《白蛇传》,水漫金山。
他把胳膊打上去,顺势把人往怀里一捞,真丝材质的睡袍本就柔顺轻薄,手指肚儿在上面摩搓的时候甚至能感觉到一条一缕的纤维。
借着这股柔顺,手很容易就过了界,从蝴蝶结上面伸进去,滑嫩的触感一下子让他沦陷了。
“明天白天带你逛一逛沙滩,怎样?”
宫白给脸色嫣红,许是几口红酒下肚,酒量不济,醉眼惺忪,喘着带有果香的粗气,从鼻子里哼道:“拉斯维加斯也有海滩?”
作为陆绍宽此行的贴身助理兼生活秘书,下飞机第一件事就是从机场买了各式各样的地图。
有世界地图,有北美地图,有全美地图,当然也有洛圣都详细地形图。
自从前天陆绍宽知会她要到拉斯维加斯来一趟,她就买了好些张新地图。
而且本来她的地理知识就不错,知道内达华州地处北美内陆,不沿海,更不可能有海滩。
所以当耳朵捕捉到“沙滩”这两个字时,那种条件反射般的下意识欢呼雀跃还没退下去,就反应过来自己可能是上当了。
大概就像他哄骗自己来一些羞人又闹人的无理要求时,说出的那些鬼话。
“拉斯维加斯也有沙滩!”陆绍宽笃定的看着宫白给,解释道:“拉斯维加斯没有自然沙滩,不过有人造沙滩。”
作为以旅游和博采产业为支柱命脉的拉斯维加斯,只要有需要,别说沙滩,沙僧人家都能搞出来。
宫白给意动,但还是谨慎的提醒道:“你明晚不是有正事么?”
“你也说了是明晚,现在还早着。”
说着,他又把人揉到怀里,堵住她层出不穷的问题,沉下腰,单手从腿间一捞,将人捧起来。
“砰!”的一声,接着是一声惊呼,总统套房的豪华大床很柔软,弹性很好,宫白给的弹性更好,人还弹在半空没等被地心引力拉扯回去,他便跟着覆上。
人不能逆天行事,大地母亲的意志就能违背了?
地心引力是自然规律,他还是要尊重的。
他最讨厌的就是那些地球还没弄明白就想探索太空的所谓科学家。
有这些功夫探索太空,打几口井不好吗?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但偏偏事与愿违,说好的打井,向地底进发,却将人送到了天上。
等宫白给飘够了落地的时候,他揉着宫白给汗津津的发丝,得意道:“酒店的耗材通常是毛巾浴巾,牙刷牙膏以及梳子香皂洗发水这类的东西,但我住过的酒店,恐怕床也要算作耗材。”
宫白给有气无力的睨了他一眼,眼梢微微吊起,拽着枕头往床头拱了几下,哼道:“你不怕明天退房的时候人家找你要赔偿?”
陆绍宽更得意了,像是喝了笑老婆的尿,盯着天花板幽幽说道:“这种事他敢开口我就敢赔,不丢人!”
“呸!”了一声,宫白给扯过被子盖住,从两人中间画出一条分界线,一本正经的警告他:“今晚你睡你的,我睡我的。”
陆绍宽同意了。
迷迷糊糊不知道几点,宫白给以为地震了,睁开眼睛,就见到那张让她恨不得咬牙切齿的脸。
她把一口银牙咬的咯咯作响,气恼道:“之前怎么说的?你睡你的,我睡我的。”
陆绍宽振振有词:“你就是我的!”
宫白给颤栗着,气的直哆嗦,最终用枕头蒙住脑袋,咬着被子当起了鸵鸟,跟这种死皮赖脸的人是讲不通道理的。
更何况,她也不反感这样的亲密。
从港岛时,没有这样的机会,胡御姐熟美人和关青涩三个都是虎视眈眈,很有默契的排起了班,虽然没有相互沟通,但都严防死守,不准别人占一丁点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