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等等看,”丹宁男爵摇头道,“不必这么仓促做决定。伊丽莎白。虽然我们得到了一些暗示,可是并没有看到实质性东西。况且,如果真要缔结婚姻关系,就不能忽视阿德莱德伯爵夫妇态度。伊丽莎白,现在做决定为时尚早,一切都要等到伯爵府邀请函送到了,在试探一下阿德莱德夫人态度,之后再说其它。”
“我明白了。那今晚原本要向客人们透露旅行消息怎么办?按照本来安排,我们需要让外界知道,戴维斯家和布坎南家友谊一如既往。”
“我们照样向客人们透露去美国旅行计划,这是我们之前答应邀请,不应该失约。不过,可以先不提乘坐泰坦尼克号事。
“伊丽莎白,一会儿你去问问安妮,看看她态度。如果安妮没有否认话,那晚上时候,我会找机会和布坎南私下里商议一下,就说我还有些公务,要耽搁一段日子,所以决定推迟去美国日期。”
“那如果安妮一口否定她和费拉斯之间关系呢?”
“那我们就按照原计划出发,”丹宁男爵果断做出决定,“我想不出还有比费拉斯和布坎南更好联姻人选。所以,如果不是这两位话,那安妮之前提到心上人就当是个玩笑吧。”
“其实,还有霍克利先生,他条件也非常好,或者说,比布坎南还好。毕竟我们都可以看出,霍克利先生可以发扬光大家业,而布坎南先生大概只能守成了,还得稍稍担心一下他未来会不会挥霍光家产。”
“卡尔·霍克利……”丹宁男爵眼神出现了明显波动,显然,经过布朗兄妹案子,他更欣赏这个美国来豪门继承人,“算了,希望不大。戴维斯家和霍克利家合作关系并不深,再者,我想他应该有自己考虑,否则一开始时候就追求安妮了,也不必等到现在。”
男爵夫人点了点头,没有继续琢磨霍克利成为女婿可能性。
她现在最感兴趣女婿人选已经是劳伦斯·费拉斯了,那个注定要继承伯爵爵位前程远大年轻人。
而要进一步确定费拉斯那些暗示,就需要和长女谈一谈。
看了一眼时间,男爵夫人放下手中茶杯,起身道:
“安妮会在午餐时候下楼,到时候,我会问问她费拉斯事情。如果她没有否认话,那我们就推迟去美国旅行时间。坦白来讲,查尔斯,我觉得安妮不会否认,因为我现在依旧深信,我从费拉斯那里得到了足够暗示。”
对此,丹宁男爵也报以乐观态度,他甚至开玩笑道:
“也许我们美国之行注定要出现人数变动了,或者安妮留下准备婚事,或许费拉斯先生跟我们一起出国。”
“希望如此吧。”男爵夫人微微一笑,转身离开了书房。
等到午餐时分,她果然再次从裴湘那里得到了一些暗示,是,又是暗示。
因为这位年轻淑女对于感情之事也是非常谨慎,为了自尊心和名声,她绝对不会轻易承认一段双方未曾正式挑明亲密关系。哪怕她心里柔情百转,表面上也会含糊其辞,甚至用友谊做托词。
但作为过来人男爵夫人依旧从长女绯色脸颊和盈盈眼波中,读出了那些未曾说出口情谊与期待。
于是,她那颗悬着心顿时落下了一半,而另一半,还要等到舞会邀请函送达,以及四月舞会上费拉斯先生做出明确表态后,才能彻底落下。
————
戴维斯家晚宴上,裴湘和霍克利相邻而坐。
霍克利不知内情,但对这个安排感到非常满意。裴湘却知道这个座位顺序是临时调换,男爵夫人原本安排男宾是布坎南。
“看来他们是真对劳伦斯·费拉斯感兴趣呀,”裴湘轻轻咬了一小口蜜汁烤肉,一边暗忖,“这是生怕我再次对布坎南产生好感吗?所以把比较安全霍克利先生安排了过来?”
“怎么吃得这么少?”一旁霍克利注意到裴湘今晚每道菜都吃得不多,关切询问,“这道烤肉不错,我记得你之前也提过,非常喜欢家里厨师特殊烤肉手艺,还可惜过一般只有宴会时才能品尝到。”
裴湘微微一笑,瞧上去优雅又端庄。
对于霍克利先生问题,她想说自己一向吃得少,但可惜是,身边这位先生之前和她一起吃过饭,已经非常了解她好胃口了。
她想说今晚胃口不佳,可她其实还是非常想尽情品尝最后一道甜点,现在吃得少也是在为最喜欢食物留空间。
于是,她选择了压低声音实话实说。
“因为今晚礼服。”她选择了修身款。
霍克利微怔之后,含笑道:
“我就不说那些虚伪赞美话了。但我认为,即使换一套比较宽松礼服也不会有损你外表,实在没有必要为难自己。更何况今晚有好几道菜都是你喜欢。”
“你怎么知道?”裴湘好奇问道。
“因为你已经好几次面露遗憾了。我怀疑丹宁夫人下一次不会再把我安排在你身边了,因为看上去就像是我话题影响了你用餐心情。”
“这可不一定,”裴湘笑吟吟地打趣身边黑发先生,“你怎么确定我是因为食物而面露遗憾?说不定旁人观察到才是真相。”
霍克利佯装相信了裴湘话,凝神考虑了几秒钟后,用一种无奈语气说道:
“原来是我错误。既然这样,那我就不说纽约股市了,这确实是个不太适合晚宴时光话题。不如我说说大学时参加学院舞会吧。”
“哎,霍克利先生,请多些同情心呀,”最近对投资赚钱非常感兴趣裴湘立刻放软了声音,“看在我今晚注定吃不饱份上,继续说这个让我喜欢话题吧。我身边再没有哪个人能把金融方面事情说得这样好听又精彩了。真,千万别在乎旁人胡思乱想,就像你做投资时一样,肯定既自信又英明。”
“安妮小姐可真是……”霍克利失笑摇头。
“我怎么了?”裴湘侧头瞧着明明爱听奉承话、爱记仇却偏偏要装一本正经年轻商人,水眸轻眨,眉头轻蹙,带着一点小动物般无辜与柔软。
霍克利:“……”
哪怕知道她是假装,但想到她说她今晚注定吃不饱,年轻先生就更加心软了,随后怎么也讲不出“能屈能伸”或者“见风使舵”之类评价。
于是只好慢吞吞地说道:
“……你真是善解人意又聪明伶俐。”
裴湘立刻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就转过头去和另一边先生聊天了。
这个小插曲过后,裴湘依旧每道菜都吃得不多,直到最后一道甜点上来,她才认真享受起来,并且吃得很多很满足。
也就是说,她刚刚还是撒了一个小小谎言,就是今晚其实是可以吃饱,也就不需要霍克利额外心软同情她了。
霍克利沉默地看着裴湘盘子里大份甜点,尽量控制自己不要去刻意观察研究一位年轻小姐腹部和腰线。
而裴湘则因为奶油、枫糖、果酱和巧克力而幸福地弯了弯眼睛,完全忽略了霍克利复杂目光。
毕竟晚宴即将结束,股票话题也告一段落了,她也没有什么能被“威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