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这样对你。”
李念抬起眼,眼里毫无感情,既看不到害怕,也看不到失望。
钟越的手慢慢松开,又再度抓紧,他按着李念,向他唇上吻过去,李念想推他,他松开李念的脖子,按住他两只手。
李念用额头死死抵住他的嘴唇,“只有这个不行,怕了你,其他什么都可以,只有这个不行。我真的不行。”
“我会治好你。”钟越说。
而他终究没有再吻下去,他拉起李念,把他扔在床上,他迅速地脱了衣服,而李念躺在那里,随他摆布。
这是场无趣的性事。钟越被酒顶着头,尽情任性地做了个够,过去他幻想过无数次的各种动作,各种姿势,他全部做了,也不管李念是不是愿意接受。
最后他对李念毫无抵抗的态度感到厌烦,他抓住李念的脸:“主动点。”
李念也就骑在他身上,殷勤地迎合他的一起一落,钟越咬着他胸前两粒凸起的红晕,“叫一下。”
李念也就顺从地叫出声来。
像排练好的戏一样。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李念已经倒在床下面了。
钟越一瞬间什么酒都醒了。他光着身体,把李念扶起来,不知道该去浴室还是先打急救电话。他嘴里不自觉惊慌失措地喊:“念哥,醒醒,念哥,醒醒。”
李念没有昏迷,只是看上去完全虚脱。
“我没事。”李念说,“扶我躺一下。”
钟越小心地抱起他,把他放在床上,李念身上全是做爱的粘液,他又想起来要去拿毛巾。
“不用了,”李念拉住他,“你也躺下吧。”
钟越站着不动。
李念看上去累极了,“我知道你爱干净,明天再洗吧,床单什么都洗了就是。躺下吧。”他不愿意睁眼,只说,“我很冷。”
这句话刺醒了钟越,钟越在他身边躺下,把他抱在怀里。
李念任由他抱着。
他现在连一句“舒服吗”也不想问,他暂时不想激怒钟越,因为他真的没力气了。
钟越抱着他,沉默了许久,说了一句,“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你喜欢就去做,只要我办得到。”
钟越感到刺心,得奖的喜悦,放荡的快感,都被李念一句话消磨光了。他真想问问李念,说句真心话到底有多难。
还是他们两人之间本来就不存在真心。
“小钟,你走了这条路,就不要指望真情。白杨的运气,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圈子里的多数人都明白,爱情是事业最大的软肋。没有感情的人,才真正地坚不可摧。”
李念的声音很疲惫,可钟越却觉得,李念这些话,也许才是真心话。
“对你,也一样。”钟越说。
“是的,对我也一样。”
他们拥抱着,沉默着,各自想着心事。这是一段令人倍感折磨的寂静,房间里全是交合的气味,体液的腥气。
“我能不能,不要事业。”
“我知道你要这么说,”李念伸手去摸烟,“小钟,我可以爱你一辈子,但不需要你来爱我。”
钟越看他有气无力地在衣服里翻翻找找,索性直接拿走了他的烟。
李念放弃挣扎,重新躺回他手上:“我不希望你像我一样,做个弱者,弱者只配被踩在脚下,而你有大好前程。”
艺人都有雏鸟情结,李念明白。
过去他用这种情结来控制艺人,约束他们规范成长,可他不希望他们躲在他的虚情假意底下,过一辈子。秦浓看破了,离开了,所以她成功了。钟越也一样。
他没指望他们爱他,只要他们成功就好。
或许钟越对他来说,是有一些不一样,所以他现在优柔寡断,只希望钟越能早点明白这件事。
他自己是个毒药,他再清楚不过。
“念哥,我不想演戏。”
“那你想做什么?”
“音乐,”钟越说,“我的理想。”
“我为了你能演戏,费了多少工夫,你知不知道。”
“我爱音乐,胜过爱你。”
钟越平静地答他。
李念忽然睁开眼,看着他,笑起来。
“或者,我换一个,经纪人。”钟越不去看他的笑,这是他想了很久的事情,他不会再做李念的傀儡,也不会再按李念的安排,像个棋子步步为营。
他要救他,所以不会再受制于他,如果李念过去走的路是正确的,那他今天就不应该还在病着。
不管李念答应或者不答应,钟越已经下定了决心。
在那之前,他也会像李念所说的那样,抛弃感情,不再瞻前顾后。
李念看了他很久,抬手去摸他的长发。
“可以,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惘然,“我会尽量去试。”
他们终于走到了这一步,李念想,钟越又要重头再来,那又要花费许多时间,而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但愿他能看得到钟越展翅高飞的那一天。